春节一趟往返，被堵在高速路的画面再经典不过，高峰时期一堵就是小半天。

成年人坐在车位上焦急难耐，小朋友则更天马行空，不停问大人：“车怎么不能飞过去？”

放在过去，“会飞的汽车”魔幻度堪比“会上树的猪”，但在2024年，飞行汽车（eVTOL）不再科幻，成为了新年的第一大风口。

在今年1月腾讯研究院发布“影响2024年的十大科技应用趋势”中，“eVTOL加速空中出行奔赴新时代”位列第9项。

eVTOL风起

过去的一年对eVTOL行业来说，是注定不平凡的一年，各省市低空经济支持措施不断出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提出，“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以eVTOL为牵引的低空经济新赛道成为近期的热议话题。

eVTOL旨在探索地面以上、三千米以下的低空领域，填补民航和地面交通之间的空白，构建立体交通。要想富，先修路，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铁律。

东航就在月初低调上线了一条短途新航线：上海浦东-杭州萧山。从2月22日起，每天都有一趟从上海到杭州的航班，目前经济舱单程票价170元起。

此前，由于上海与杭州之间距离过近，并无直飞航线，大多坐高铁来往，高铁耗时仅1小时左右，而东航新开航班计划飞行时间1-1.5个小时，再加上路上和候机所消耗的时间，坐飞机从上海到杭州，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过，新航线也有自己的受众，例如方便了转机的乘客，不用再从机场倒高铁站，且据说新航班的实际用时基本在30分钟左右。

另外一种说法是：“新航线是在为eVTOL铺路，eVTOL出来之后，新航线都会换成eVTOL。”

此外，深圳也正筹划开通全国首条eVTOL商业化航线，并逐步推广至市内出行、空中游览、城际交通等多场景。

eVTOL已然是2024的投资行业的一大风口赛道，全球投资者都在持续关注和积极涌入赛道。Joby、Archer、Lilium、Vertical等海外eVTOL企业通过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AC）上市，筹集了28亿美元，而未上市的eVTOL企业在一级市场融资情况也相当火热，海内外的投资机构都在重点关注该领域。

从投融资事件数量来看，2020-2023年，我国低空经济行业投资赛道备受关注，2023年共发生20起投融资事件，涉及金额约40亿元。

据统计，全球已有800多家企业或机构正在研发eVTOL产品，其中头部开发商包括美国的Joby、Archer，德国的Lilium、Volocopter，英国的Vertical，我国的亿航智能、沃飞长空、峰飞、沃兰特、时的科技等。截至目前，亿航EH216-S是全球唯一取得TC和AC认证的eVTOL航空器。

航空巨头和汽车厂商也纷纷加入“飞行汽车”研发大战，希望能够抢先占领赛道、试图通过eVTOL建立与汽车协调融合的立体出行生态，例如奔驰、保时捷、现代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在2021年，小鹏汽车就宣布，旗下第6代“飞行汽车”将于2024年正式量产，其售价将控制在100万元之内。小鹏汽车的董事长兼CEO何小鹏当时表示：“我们在智能汽车足足探索了7年，在智能出行时代，我们期待探索更远的未来，去拥抱新的时代。”小鹏汽车的定位也从一个智能汽车企业便成为对未来出行的探索者。

最近小鹏宣布，小鹏分体式飞行汽车“陆地航母”将于2024年四季度开始预定，并于2025年四季度开始交付。

此外，丰田对总部位于加州的Joby投资了4亿美元并与其合作生产，本田、吉利、广汽则选择自研，吉利同时也投资了德国制造商Volocopter、收购了美国的飞行汽车公司Terrafugia。

可以看见，eVTOL制造生态头部效应初步形成，不过，市场普遍认为，eVTOL的关键核心技术以及飞行器设计构架等方面，仍处于验证比较、市场选择到大规模应用的“前夜”。

有投资人表示：“低空经济赛道中，消费级无人机领域初创公司估计很难挤进来，而在eVTOL领域，初创公司还有许多机会，比专业级无人机的机会更大。”

航空领域有望实现弯道超车

eVTOL兼具电动汽车的经济性、直升机的便捷性、民航客机的安全性，同时有不产生排放、不造成拥堵、不需要大规模运营场地等优势，其所属的先进空中交通（AAM）行业已然是面向未来的战略新兴产业。

美国投行Morgan Stanley曾预测，AAM的潜在市场规模到2040年将突破1万亿美元，预计中国市场将占到全球的20%-25%。

当前，全球许多国家都在推动发展低空产业，低空经济是少数中国和世界在同一起跑线，甚至具备一定的基础性优势的科技领域之一，不同于大模型、半导体、大飞机的跟随和补短板，中国目前拥有全球最大的市场，借助电动汽车的技术优势，有望在此领域引领全球发展。

这也是eVTOL最核心的价值：形成了中国在航空领域实现弯道超车的绝佳机会。

eVTOL产业链上中下游涉及多个领域，包括整机设计制造、系统集成等多个层面，那么投资人现阶段更看好产业链的哪个环节？对于创业者来说，从哪个领域切入赛道更合适？

中科创星创始合伙人米磊表示：“对于投资人而言，首先可以在整机设计制造领域寻找优质标的，同时深入产业链，在eVTOL电机、电控以及飞控等关键子系统方面，基于技术是否领先的维度，布局有潜质成为Tier 1供应商的企业。

另外，支撑eVTOL规模化商用的底层技术，即空中交通管理控制系统，目前鲜有创业者和投资人问津，这同样是存在优质标的的细分赛道，值得投资人保持关注。未来，随着越来越多的eVTOL机型拿到适航认证，成本不断下行，同时政府监管和引导并重，市场加速开放，受惠面不断增加，行业将迎来高速增长。”

据钛媒体创投家了解，目前中科创星在eVTOL相关产业链已做了一定的布局，涵盖主机厂商、动力电池、复合材料、导航系统等，投资了沃飞长空、倍飞智航、卫蓝新能源、恩力动力、盟维新能源、安泰复材、隼眼科技等产业链企业。

可以观察到的是，虽然在需求侧和监管侧（市场需求、技术原理、人才基础、产业链基础、适航、空域和运行等层面）已经没有实质性的障碍，但是在供给侧仍有较多空白地带，主要集中在保障和制造环节。

如空中交通管理系统（交通管制、空域管理、流量控制）还不够强壮，无法支撑高密度的飞行活动；如无人机领域飞行器可达性已经非常强大，但空中作业的复杂度和操作的灵活度依然很低（如精准喷涂、精准清洗、精准投放等）；如载人飞行器领域，能同时满足自主可控、高安全等级和高经济价值的适航产品还比较匮乏。

庚辛资本中国创始合伙人张家康表示：“供给侧的暂时短缺，限制了低空飞行活动的活跃度，但一旦供给实现，将创造巨大的市场空间。大家已经初步形成了一定的共识：

1.运行和平台领域，投资低空域交通的管理系统，但因为这部分涉及国家安全和公共利益，往往民营企业无法承担主导角色，可以尝试数据链路、人机交互和AI赋能等环节；

2.无人机领域，因为产业链较为完善，重点投资能解锁应用“新大陆”、拓展飞行场景边界、提高飞行附加值的产品。如超视距自主飞行、不影响飞行姿态且低功耗的轻型挂载高精度空中作业手臂等；

3.载人机领域，重点投产业链上最短的短板、最痛的痛点、最卡脖子的环节，即先进整机技术，这环节一旦解决，即对行业形成最强的推动；

4.军用领域，低调、低调、再低调，投向水下、水下、再水下。因为在中国，能把军工业务真正做大的公司往往都是极其低调的公司，而不是每天在外面张罗自己做军工的公司。

从投资出手数据来看，大部分投资都集中在主机和主机中BOM，其技术壁垒也较高的核心零部件上，个中逻辑也不难理解，可以参考苹果公司一家就占了苹果生态链市值的90%；特斯拉+宁德时代两家公司占特斯拉生态链市值的70%。

钛媒体创投家了解到，庚辛资本中国持续寻找低空经济中的“特斯拉”，即先进引领性主机厂和“宁德时代”即原有形态中没有且整机BOM占比高、壁垒高、稀缺性高的“一新三高”零部件，并已在这两个画像中分别布局了上海沃兰特与深圳万勋科技。

初创企业如何瞄准机会？

目前，市场上已经有众多上市企业和相关领域的龙头企业涉足低空经济赛道，当下的低空产业领域，我们有更好的人才基础、产业链基础、政策支持和更广泛的实践经验和教训。

对于创业者来讲，在中国有如此良好基础的科技领域并不算很多。一是国家更能理解和支持产业、团队更容易搭建、合作伙伴更方便找到、资本更愿意投入；二是全球竞争上我们会更有优势，企业天花板更高，创业赔率更大。

对于航空领域的从业者来说，传统航空系统过于复杂、资产过于沉重、周期相对较长，历史上也很少有创业的机会，但在低空领域，系统相对大飞机没那么复杂，资产也没那么重，周期也更可控，是绝佳的创业机会。

在产业供给较为充足的基础上，市场供给空白又巨大的局面，甚至可以说当前低空经济领域遍地都是黄金。

张家康从投资人的角度为初创企业提出了一些建议：“第一，有经验的从业者下场，能够构建起成建制的团队，团队一定要利用好中国的既有优势，勇敢把握住机会，积极且自信的下场创业。

第二，尽量选择已经被验证安全，能在基金寿命内（一般不超过10年）得到广泛应用的技术路径。低空经济的本质特征还是航空，安全是航空的生命线和头等大事，而在航空业安全的验证周期往往以数十年计，安全验证往往能把航空巨头拖垮，作为创业公司更不应该在安全上心存侥幸和冒险；

第三，在研发过程中要聚焦瞄准关键里程碑，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要用最高的效率快速高质量达成目标，以尽快实现‘公司安全’。”

此外，传统航空领域的研发需要整体系、大总师、成建制、高费用，许多创业公司破产的原因都十分雷同，总是反复推倒重来、资金分散投入或者研制进展迟迟不突破。

“初创企业需要尽快证明产品的核心功能，跨过里程碑、越过生死线非常重要。”

在火箭领域，SpaceX、星际荣耀、蓝箭等企业完成了“蚱蜢跳”回收；eVTOL领域美国JOBY和中国沃兰特完成了转换飞行，这些案例都反复证明，关键里程碑一旦达成，就意味着大部分风险已被释放，低风险偏好资本才愿意开出支票，只有这些公司最后迅速拿到了大钱，进入真正的高速发展通道。

张家康还强调，对于当下的创业者来说就是要融入中央提出的国家战略，争做“专精特新”，凡是能够围绕这些方面专注投入、做足功夫的企业和企业家，就能够乘着中国布局未来产业变革主动权的大势顺势而上。

无论如何，eVTOL仍是是个全新的品类，无论是在技术研发突破方面还是在商业化落地方面，都必定会有一定的弯路要走。产品还需要时间和市场检验，在耐久性、安全性、经济性、商业路径选择等方面都要经历一个逐步落地的过程。

但可以想象的是，未来随着技术和产品的日益成熟以及监管部门管控能力的完善，eVTOL将成为城市间重要的交通工具，在民用、商用、抗灾救援甚至军事等方面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新变化。

正如米磊所说：“同汽车的出现发展颠覆人类出行方式一般，eVTOL会革新人们对于城市的理解，未来城市边界将变得模糊，城市形态以及城市群的概念将会发生改变，全世界的可开发区域也将随之增加。”（本文首发于钛媒体创投家，作者｜张翌楠 编辑｜陶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