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视觉中国

鹏扬基金在权益领域的溃败，再次验证了投研能力是一项系统性工程，仅仅挖角几个有着不错历史业绩的基金经理，并不能让一家基金公司在短期内跻身行业前列。同时，给偏债基金配置一些权益资产，也不足以使其成为一款“固收+”产品。从结果来看，这种肤浅的“堆叠”操作，大大摊薄了鹏扬基金原本具有优势的债基收益。其直观表现，则是该公司实控人杨爱斌的代表作在规模份额与业绩排名上均大幅下降。曾经受益于债牛行情而快速崛起的鹏扬基金，如今泯然众人矣。

先盖房子再打地基

2023年12月4日与5日，鹏扬消费量化选股混合A/C（019777/019778）与鹏扬消费主题混合发起式A/C（019705/019706）分别开放认购。两支基金都是混合型偏股基金。其中，鹏扬消费量化选股混合的业绩比较基准设定为“中证内地消费主题指数收益率*75%+恒生指数收益率（经汇率调整）*5%+中债综合财富（总值）指数收益率*20%”，拟任基金经理为施红俊。鹏扬消费主题混合发起式的业绩比较基准设定为“中证内地消费主题指数收益率*65%+恒生指数收益率（经汇率调整）*15%+中债综合财富（总值）指数收益率*20%”，拟任基金经理为曹敏。

以从业履历来看，施红俊是中生代量化基金经理，而曹敏则完全是新人。施红俊目前所管的基金，以ETF被动指数型产品为主，业绩受跟踪指数影响，分化较大。天天基金网数据显示，截止到2023年12月8日，其管理时间最长的代表作鹏扬中证500质量成长ETF联接A，任期内回报为40.31%，分位排名为246/1098；与之形成对照，他管理的另一支基金，鹏扬中证科创创业50ETF联接A，任期内回报为-44.08%，分位排名仅1719/1971。曹敏则以主动管理型产品为主；在鹏扬消费主题混合发起式之前，她与另一位基金经理邓彬彬共管着鹏扬产业趋势一年持有混合A/C（014203/014204），任期只有150余天。

把没有历史业绩、未经市场验证的基金经理推至台前发行新基金，显示出鹏扬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称“鹏扬基金”）尴尬的处境——因为权益类产品业绩在过去3年间集体扑街，该公司已没有拿得出手的权益基金经理了。Choice终端数据显示，截止到2023年12月8日，在鹏扬基金已经成立的149支基金中（A、C份额分开计算），成立时间超过3年的有72支，其中股票型与偏股混合型基金的回报全部告负，表现最好的是上文提及的被动指数型产品——鹏扬中证500质量成长ETF联接A/C，该基金A/C份额近3年回报为-6.63%与-7.74%。同时，成立时间超过1年的基金有131支，类似的，也没有一支股票或偏股混合型基金录得正收益；其中表现最好的是罗成管理的鹏扬红利优选混合A/C，其A/C份额近1年回报分别为-7.39%与-7.76%。

从近1年回报来看，与曹敏共管基金的邓彬彬堪称鹏扬基金的“亏损王”。Choice终端数据显示，邓彬彬单独管理的鹏扬先进制造混合A/C、鹏扬景泰混合A/C、鹏扬产业智选一年持有混合A/C、鹏扬核心价值混合A/C，这几支基金近一年回报区间在-37%到-32%之间，分位排名全部位于后5%。然而，在2022年三季度以前，由于坚定看好新能源并重仓，市场对邓彬彬的看法和现今是完全相反的。由于业绩排名靠前，诸如“超额收益很高”、“风格不漂移”、“投资框架完备”、“管理规模适中”等标签都被贴在了他的身上。而最新的三季报显示，邓彬彬也扛不住新能源板块持续漫长的回调了，其代表作鹏扬景泰混合前十大重仓股中，新能源相关股票只剩下了三支。

除了邓彬彬之外，赵世宏与朱国庆二人也曾经被鹏扬基金寄予厚望。这一点从二人的职务就可以看出。赵世宏是鹏扬基金股票投资部总经理，朱国庆则是鹏扬基金副总经理、股票首席投资官。而这二人的战绩仅仅比邓彬彬稍好一点点。赵世宏任职时间最长的代表作鹏扬景升混合A，近1年回报为-29.4%，近3年回报为-37.13%；分位排名均在后5%。朱国庆的代表作鹏扬中国优质成长混合A，近1年回报为-21.41%，分位排名5777/6947。

作为一家由私募基金转化而来的公募基金，权益产品原本就是鹏扬基金的短板。2019年，该公司实控人杨爱斌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鹏扬基金不能成为只擅长做债的公司，权益基金对公司未来发展也必不可少。未来鹏扬基金将积极布局主动股票、多资产、主动量化、指数增强等产品，努力成为提供多元化产品和策略的公募基金公司，为不同风险偏好的投资者提供资产配置服务”。

杨爱斌做大做强权益基金的方式，就是引入外部“资管业资深人士的加盟”。彼时，包括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资产配置处原处长卢安平、农业银行金融市场部原副总经理李刚、华夏基金原周期组组长张望等陆续加盟了鹏扬基金。然而，在杨爱斌接受上述采访后的一年多时间里，2020年开始，这些“资深人士”却陆续离职。他们留下的空缺，被邓彬彬、赵世宏、朱国庆等人填补。然而从近3年这些人的业绩来看，没有坚实投研团队支撑的基金经理，一如空中楼阁，难以复制过往的历史业绩。

季度报告报喜不报忧

或许是作为补齐权益短板的第二方案，以固收业务见长的杨爱斌，在他所管理的全部公募基金中都加入了权益仓位。Choice终端数据显示，杨爱斌独自或与他人共管的29支公募基金（A/C份额分开计算），其业绩比较基准均设定为85%-90%的中债综合财富指数收益率或中债综合指数收益率，加上5%-10%的沪深300指数收益率，以及5%的恒生指数收益率。从配置角度来看，在理想的情况下，杨爱斌的这些基金将以债券打底，股票增厚收益。

不过事与愿违的是，股票不仅没能增厚收益，反而拖累业绩，大大降低了配置吸引力。以杨爱斌管理时间最长的代表作鹏扬汇利债券A来说，该基金大体维持了90%-110%的债券持仓和15-20%的股票仓位。其自2017年6月成立以来回报为26.17%，但近3年回报仅3.85%。相较之下，近3年中证全债指数收益率为14.61%。可见基金的股票仓位大大摊薄了债券收益，从而使得基金的配置吸引力也进一步降低。天天基金网数据显示，自2022年二季度基金份额达到97.43亿份后，该基金规模已经连续5个季度下降，到2023年三季度时，该基金份额仅剩33.89亿份。

更有趣的是，权益仓位对于基金收益的这种损耗，在季度报告中完全读不出来。从2022年二季度到2023年三季度的6份季报中，只能看到“逢高止盈”、“逢低增持”、“趁反弹降低仓位”、“大幅反弹后获利了结”一类的字眼。即使在净值增长率跑输业绩比较基准收益率的2022年三季度和2023年二季度也是如此。然而，事实上，在过去三年时间里，鹏扬汇利债券A曾经持有的广发证券、罗欣药业、长春高新、浦发银行等个股在基金持股周期内都曾经历了幅度不小的下跌。

2018年6月加盟鹏扬基金并出任董事长的范勇宏，对于中国公募基金行业为何采用以总经理为核心的经营管理体制有过一段鞭辟入里的论述。范勇宏认为，基金业“存在双重委托代理关系：一方面，基金公司股东作为出资人，与基金公司存在委托代理关系；另一方面，基金持有人将资金交予基金公司管理，与基金公司存在信托关系。对基金公司而言，如何处理好股东、公司和基金持有人之间的关系，成为基金治理的关键难题”；而以总经理为核心的经营体制则可以“将股东和管理层进行切割，实际上是对投资者的钱进行保护隔离，是对持有人负责。对于基金公司而言，必须真正将持有人利益放在首位，不然持有人会‘用脚投票’，公司的发展也无从谈起”。

鹏扬基金特殊的股权与组织架构则突破了上述体制。作为直接持股45.15%并通过三家有限合伙私募基金间接持股的第一大股东，实控人杨爱斌所担任的职务却是鹏扬基金总经理。通过这种巧妙的安排，范勇宏所称的“将股东和管理层进行切割”以“将持有人利益放在首位”的制度设计不复存在。而其所带来的的结果，或许已经体现在鹏扬汇利债券等基金的规模增减之中了。(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陈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