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字母榜，作者 | 毕安娣，编辑 | 彦飞

距离2022年12月19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那一天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得到了一项投票结果——关于他是否应该卸任推特CEO职位，近6成参与者投了赞成票。

马斯克倒是爽快，他回复这条投票推文称：“一找到傻到可以接下这项工作的人，我就会辞去CEO，仅仅负责软件和服务团队。”

但说得爽快不代表做得爽快。

这段时间，马斯克一边安抚特斯拉股东和投资人、为SpaceX的最新成就发推贺喜，另一边依旧醉心于推特的大小事务：推特先是因未支付旧金山总部办公室13.6万美元租金而被起诉，然后被爆出被裁员工没有拿到承诺的补偿，接着经历了马斯克接手后首次大规模宕机。马斯克还抽空对付了追踪自己行踪的推特账号，并且解雇了推特的40名广告团队工程师……

光是在重振广告方面，马斯克就频频出手。推特不仅在广告类型上放宽限制、允许更多政治广告，还将再次推出针对广告商的激励措施。据《华尔街日报》1月17日报道，这次的激励是提供与广告商投放等额的免费广告，最高可赠25万美元。

对于你我来说，一个月也许只在弹指间，甚至走不完从感染新冠病毒到完全康复的全程，但是对于向来事务繁忙且行动迅猛的马斯克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区间。而推特CEO交棒一事，除了最初媒体报道知情人士称马斯克正在积极寻人外便再无动向。

2022年12月23日，马斯克加入由众多特斯拉粉丝和多头基金经理们组织的一场“推特空间（Twitter Spaces）”线上讨论会，会上被问及推特CEO接棒一事，他没有再强调退位，而是表示现在的推特已经过了“高认知负荷”，并在随后的问答中表示“推特的复杂程度只有特斯拉的10%”。

强调对特斯拉的重视和推特的低运营难度，这实在不像是马上要让出推特CEO的姿态。

字母榜不妨做出一个预测，2023年，我们要么就是压根见不到马斯克卸任推特CEO，要么就是会发现让位不让权，马斯克对推特的热情不会减。马斯克还远远没有“玩够”推特。

没办法，对于马斯克来说，“撤退”从来不是一个选项，而推特也实在是太好玩了。

01

于理，马斯克如今撤出推特兴许才是明智的选择。

一方面，特斯拉也和马斯克一起陷入泥沼。自去年4月宣布收购推特，到12月底马斯克宣布将卸任推特CEO，特斯拉的股价下跌了59%。

尽管马斯克多次强调美联储加息的负面影响，但特斯拉的投资人却将其归咎于马斯克多次抛售特斯拉股票（总计超过230亿美元），以及马斯克被推特分了心。

来自特斯拉方面的压力仍在增高，已经有多名特斯拉股东呼吁特斯拉更换CEO，其中特斯拉第三大个人股东廖凯原在推特上喊话“特斯拉需要也理应拥有一名全职CEO”，时间正是马斯克发起“是否卸任推特CEO”投票的同一天。

另一方面，推特的并没有在马斯克接手之后并没有更健康的迹象。最值得关注的一点当属广告主对推特的疏远，早在11月底，就有媒体报道马斯克收购推特25天后，公司最大的100个广告主已经有一半停止了在平台的投放。

而根据究公司Sensor Tower的数据分析，截至1月8日当周，在马斯克接管推特之前的前100名广告客户中，有超过75名没有在该平台上花钱。

1月12日，又传出全球最大的广告购买公司GroupM将在推特的广告支出削减了40%到50%。

而在新的盈利方式上，马斯克的“付费蓝V”计划一地鸡毛，最新消息援引知情人士，称推特正在考虑以在线拍卖的方式出售部分用户名（换句话说就是卖“靓号”）。

更要命的是，1月17日，英国《金融时报》援引三名知情人士报道称，马斯克为收购推特融资的130亿美元，其第一笔利息15亿美元即将在1月底到期。

此前已经承诺不再出售特斯拉股票的马斯克，这笔利息该如何支付？违背承诺背刺特斯拉、动图一特的现金储备、让推特申请破产、债务重组……摆在马斯克面前的选择很多，也很少。

特斯拉那边怨声四起，推特这厢一团乱麻。马斯克若能从中做出选择，及时将重心转移回特斯拉，并引入互联网行业的专业人才接手推特，不失为及时止损的选项。

但这是“于理”而论，马斯克对外释放出“卸任推特CEO”的信号，大概也是明白自己“里外不是人”的处境，做出一种“服软”的姿态。

02

于情，推特是一个难以割舍的“大玩具”。

对于马斯克来说，时候到了，他需要新的刺激。

铺开时间线不难看出，截至创办The Boring Company无聊公司的22年中，马斯克或成立新公司，或入主企业，时间跨度从未超过5年。买下推特距离马斯克成立无聊公司，也恰好时隔5年。

1995年，马斯克创办Zip2，之后分别在1999年创办X.com、2002年成立SpaceX、2004年投资特斯拉并出任董事长、2011年创办Solar City太阳城、2016年创办Neuralink脑际接口公司、2017年创办无聊公司。

到了2021年，距离上一次开启一项新的生意已经过去4年。特斯拉和SpaceX表现不俗：前者股价全年上涨50%，全年汽车销量93.6万辆，同比增长约87%，远超50%的目标，全年净利润超出预期，是特斯拉上市以来首次连续两年实现盈利；后者拿下NASA继1972年后让美国航天员重登月球的独家合同，全年完成了31次发射任务，打破了前一年的记录，并占到是年全球成功的轨道火箭发射任务的1/5。

马斯克本人的财富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身价达到1850亿美元，超过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成为世界首富。2021年年底，马斯克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年度人物，登上杂志封面。

站在2022年的关口，马斯克成立SpaceX即将迎来20周年，而投资特斯拉出任董事长也已经是18年前的事，他已经在特斯拉CEO的位置上坐了15年。

至于马斯克掌管的脑际接口公司和无聊公司，则都有点“卡壳”，脑际接口公司因为科技伦理问题迟迟不能获准在人体上实验，而无聊公司则连续“鸽”了4年迟迟没有真隧道亮相，多个项目停滞，有的原因未知，有的则是因为民众反对。

两家企业在数次危机过后逐渐稳定下来，另外两家企业本身就存在感颇低，也没有什么进展，神奇的5年期限来到，马斯克盯上了社交平台推特。

03

自2009年注册，马斯克本身就是推特的老用户，虽然其间有过“退网”风波，但马斯克从来都抵挡不了推特的吸引力。

据统计，2020年马斯克共发布了11394条推特，推特年底的全员会甚至邀请了马斯克线上接入，时任CEO杰克·多西还开玩笑地问他“要不要管理推特”。截至2022年1月1日，马斯克在推特的粉丝已经有6890万个。

长久以来，这是马斯克重要的舆论场，在这里，马斯克一条推文就可以让特斯拉的股价坐上过山车，也可以将加密货币的价格直飞云天，甚至可以透露特斯拉超级工厂选址的进展，给参与竞争的美国各州施加压力。

成为推特的老板，无疑可以让这个舆论场更好地为己所用。自马斯克接手以来，已经解禁了多个争议人物的被封禁账号，包括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明星侃爷·韦斯特等，也点对点“爆破”了一些账号，包括长期追踪马斯克行踪的账号，以及将名字和头像改得和马斯克一样的喜剧演员的账号。

尽管马斯克在入主推特之初就强调，不会让推特变成“自由的地狱”，但通过对审核部门的裁员以及对过往“政治不正确”的账号的频繁解禁，推特的政治面貌显然也在被马斯克“纠正”。

而这个舆论场的想象空间，可以是无限高的：“我收购推特的原因在于，拥有一个共同的数字城市广场，对人类文明的未来非常重要。”

其次，推特也可以与马斯克已有的公司进行互通。在12月23日的“推特空间”讨论会中，马斯克清晰地提及推特与特斯拉的合作前景。他表示自己长期以来使用推特为特斯拉免费打广告并卓有成效，并且称“在特斯拉车上增加推特应用是合理的”。

最重要的是，推特对于马斯克来说，是一种很新的挑战。不管是大规模闪电裁员，还是推出之后很快终止的“付费蓝V”服务，抑或是最新传出的“拍卖靓号”计划，都显然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马斯克在推特的决策更像是一种实验：快速试错，不行就换。

这也是为什么外界为推特的“混乱”大惊失色，马斯克却看起来气定神闲、一副“问题不大”的样子。在他看来，接手初期的“混乱”是在摸石头而已，他很快就能解开这一题。

同样是在这次讨论会中，马斯克表示“推特之前需要大约一个月的高认知负荷，目前只需要中等认知负荷，一个月以后，我认为就是低负荷了。”

在另一档节目中，马斯克更加直白：“一开始，我们显然会犯许多错误，毕竟我是信赖的——嘿，初来乍到，请多包涵。”此外，他还表示：“我觉得今后会少犯些错误。”

至于特斯拉那边，马斯克则认为其问题与推特无关，并不止一次强调“特斯拉在执行上的节奏丝毫没乱”、“想不出任何一件（在特斯拉可以做却没有做的事）”。

既然即将理所应当地进入“低认知负荷”，而这个玩具又这么有意思，马斯克又怎么有动力收手？

04

马斯克玩不够推特，另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是马斯克的性格。混迹商场27年，马斯克从未主动“撤退”，就算是被边缘，他也会“苟”到最后。如今的马斯克已经学会了公司的控制权要攥紧，低谷的时候硬刚到底就有希望。

先说控制权。

头两次创业，马斯克被边缘，一直坚持到公司卖身。第一次创业，马斯克在自己创办Zip2次年就丢掉了CEO的位置降任CTO，且股权被稀释，后来又因为内部分歧丢掉了董事会主席的职位。直至Zip2被收购，马斯克拿到2200万美元。同年11月，马斯克成立了互联网电子支付平台X.com。

这一次却历史重演，公司与PayPal合并，马斯克却在一次度假时被“政变”，被踢出董事会，还失去了CEO的职位。即便如此，马斯克一直“苟”到公司以15亿美元卖给eBay，赚了1.8亿美元。

在此之后，马斯克吸取了教训，将公司的实际控制权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除了自己创办的数家公司外，在投资企业时，马斯克成为了“屠龙者”。

在这一点上，马斯克在特斯拉和推特的操作如出一辙。对特斯拉，马斯克先是投资630万美元，成为董事会主席和最大股东，然后赶走创始人，自己出任CEO。对推特，马斯克同样先是默默收购推特股票，成为了最大股东，然后拒绝加入董事会并提出收购推特。在正式入主推特之后，马斯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散董事会，成为推特的唯一董事，将推特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最接近失权的2018年，马斯克因特斯拉私有化事件遭到SEC调查，在最初的指控中，SEC坚持要设法禁止马斯克在任何公众公司中担任高管或者董事会成员。

最终，马斯克选择与SEC达成和解，为此支付了2000万美金的罚款，可以继续担任特斯拉CEO，但必须辞去特斯拉董事长职位。根据彭博社当时的分析，新的董事会格局中，马斯克依旧掌握着特斯拉董事会的多数，依然大权在握。

再说低谷。

最危险的是2008年，特斯拉和SpaceX均财务告急，银行里的钱只够发一次工资，次贷危机的爆发更令其雪上加霜。再加上马斯克与第一任妻子离婚，媒体纷涌而上，马斯克的弟弟金巴尔后来回忆称“有天同时出现了50篇特斯拉会如何灭亡的文章”。到了年底，马斯克甚至不再使用私人飞机，转而乘坐廉价航空。

融资举步维艰，马斯克起初发起的是股东权益融资，却并不顺利，转而改为风险更大的债务融资，甚至为了说服本不开展债务融资交易的风险投资机构，不惜谎称SpaceX还将借款4000万美元。极具戏剧性的是，这轮融资完成再迟到几个小时，特斯拉就可能要宣布破产。

其后，SpaceX在一次成功的火箭发射后，成功拿下NASA的16亿美元合约，马斯克艰难度过危机。

在那之后，特斯拉又遭遇过两次重大危机，一次是2012年到2014年销售低迷差点卖身谷歌，另一次是2018年深陷“产能地狱”。

对马斯克来说，现在的处境远不到“绝处”的程度。

在称不上“绝境”的时候主动收手，心甘情愿交权，这种事，马斯克怕是干不出来。“卸任CEO”大概只是发挥这个大玩具舆论影响的招数，推特，马斯克还没玩够呢。

“前方是暴风雨，但那之后就会雨过天晴。”结束“推特空间”讨论会时，马斯克说道。

参考消息：

1、鞭牛士：《SpaceX2021年成功完成了31次发射任务，希望2022年继续加快步伐》

2、华尔街见闻：《特斯拉三死三生，“中国门徒”蔚来能否逆风翻盘？》

3、猎云网：《马斯克：2次被踢出局后，我悟出来的6条投资哲学》

4、第一财经：《再过几个小时就要破产，马斯克和特斯拉怎么办？》

5、快科技：《马斯克承认入主推特初期犯了错误：新来乍到 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