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毒眸

年末刚收官的韩剧《财阀家的小儿子》，引发了舆论场上关于“重生文”的热烈讨论，不少网友看完之后纷纷表示：“这不是我们国内网文玩剩下的吗？”

很早就诞生于网文领域中的类型，时隔多年后仍能在影视化中获得成功。年初的《开端》也是很好的例子，虽然不是标准的无限流作品，但同样带动了大家对无限流网文的关注和热情。“无限流”的起源，就是2007开始连载于起点中文网的《无限恐怖》。

事实上，网络文学在内容创新方面，一直走在大众文化的前列，并对其他类型产生着深刻的影响甚至变革。

这和网文的生产模式有关。一方面，文字的想象力和表达空间都是所有文娱形态中最突出的；另一方面，网文的产出成本相对较低，具有其他形态无法比拟的产能。

更重要的是，网络文学是最贴近大众的形态。庞大的用户基数，决定了网文能够与用户需求始终紧密结合，网文平台上不断更新的互动机制，则让创作者能更快地接收到读者的反馈，进行内容方向的修正。

也是由于网文和读者的关系如此密切，每年从基数巨大的网文平台脱颖而出的作品，才显得更加可贵。

虽然任何形式的支持对作品都很重要，但和点击量相比，真金白银显然更加直观。

起点月票年榜基于网文的付费商业模式而诞生，是读者付费意愿的集中体现。读者根据每月付费订阅的消费点数或打赏、红包等方式获得月票，并为喜爱的作品投票。由于月票获取难度较高，月票榜也因此成为网文界最具公信力的“金榜”。是内容创作和IP开发的“风向标”。

从刚刚发布的2022年榜单前十来看，入围作品涵盖了仙侠、都市、科幻等多个类型，还有赛博朋克、第四天灾、诸天无限等不同网文元素的融入，体现了网文内容的多元化趋势；成绩上看，相比去年，今年的月票榜打破了单月月票、24小时首订等五项纪录，考虑到同期公布的起点DAU打破历史纪录，体现了日益壮大的读者队伍乐于为好书付费买单。

内容始终是“因需求而生”，对作为IP产业源头的网文趋势研究，能够一窥大众文化的航向。

审美多元下的科幻崛起

网文从诞生之初，就是距离用户最近的内容形态。为了精准匹配需求，迅速定位目标受众，在最早搭建文学站时，网文就开始用类型标签来将内容做区分。

庞大的读者群体因为审美取向的不同，自然而然地开始分流，而不同类型的网文则与其潜在读者完成了连接。

经过20余年的发展，网文的类型化已经非常完善，形成了庞杂而自成体系的类型划分模式，除了常规的言情、武侠、玄幻、仙侠、历史、军事等之外，还有像神话修真、异术超能、架空历史、诸天无限等非常细致的次目录。

这种愈加细致的类型划分，是读者审美需求细化的结果。反过来讲，作者的个人意志和创造力，也在某种程度上塑造着读者的口味。

读者的选择，构成了多元内容的基石。从今年的起点月票年榜中，仍旧可以感受到明显的多元化特征：《明克街13号》是都市文学，《不科学御兽》《星门：时光之主》是玄幻故事，另外还有科幻、仙侠、轻小说等。

即便是同属一个大类，作品之间也有较为明显的差异，含有不同的流行文化元素。《夜的命名术》讲的是平行世界，加入了时下流行的“赛博朋克”元素；《明克街13号》则是穿越故事，有点像殡葬业的“职场文学”；《不科学御兽》开创了玄幻的新世界，“御兽世界”的设定给读者带来了全新的阅读体验。

决定月票机制的，既不是少数文化精英，也不是单纯的算法，而是大众读者的选择。所以月票年榜前列的作品往往不会是同一个类型，或者同一种口味，而是兼收并蓄，百家争鸣。

对作者而言，这也意味着更大的表达空间，因为不管何种类型的作品，只要质量过硬，都能收获读者的支持与喜爱。《庆余年》的作者猫腻就曾说过：“在网络文学的丛林里，从来没有明珠暗投、怀才不遇的故事。”

此外，从每年的起点月票年榜中，还能够捕捉到这一年网文市场接受度最高的内容类型。

今年尤为明显的趋势是科幻赛道的崛起。2020年的月票年榜前十中，还没有一部科幻作品，而今年榜上的作品中，有科幻元素的占据一半。其中，《夜的命名术》讲述的是在现实世界和赛博世界穿越的故事，成为历史上第一部月票破百万的作品，“都市异能流”的《灵境行者》则打破了24小时首订纪录。

内容趋势也传递到了创作者一端。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5月，在阅文集团旗下起点读书App的科幻频道上，新作家数量与新作品量较2021年同比增长超112.5%，其中近七成的新作家第一次创作便选择了科幻题材。

不少知名作者也转战科幻赛道，卖报小郎君的新作品、位列月票年榜第二的《灵境行者》便是他继《大奉打更人》后的转型之作。

科幻作品的成长，是平台扶持与用户审美的耦合。此前，硬科幻受篇幅限制，在网文平台的竞争力并不强。为此，起点开辟了扶持短篇网文的“剧场栏目”，并且将科幻品类拆分为科幻和诸天无限两个版块，更精准地适配了读者的需求，也让硬科幻有了更多被看见的空间。

网文对科幻的关注，和受众审美的整体转向同步。这几年的大众文化市场，也在不断进行着科幻内容的试验。西方科幻不再是科幻题材的唯一解法。知名科幻作品《三体》被Netflix和腾讯同步开发；《流浪地球》和《独行月球》展现了国产科幻电影在工业化进程中的突破。

作为各种内容形态的基础，我们能从科幻元素在网文领域的成长壮大中，看到科幻赛道未来的星辰大海。

“机器猫”是怎么炼成的

排在今年月票榜首位的作者会说话的肘子，是多项起点纪录的创造者。他的第一部作品《大王饶命》2018年开始更新，成为了起点首部均订破十万，评论破百万的作品，正在连载的《夜的命名术》也连续两年进入月票榜前三，还打破了单月月票纪录。

其实，回顾《大王饶命》的成功，体现的正是起点自2017年起开始强化的、读者互动与共创模式的成果。2017年上线的“本章说”，在每章后面添加了小气泡，读者可以对任意章节进行评论、和作者及其他追更的网友互动，还能预测剧情走向、造梗和提供建议，甚至还有“辩论环节”，或是为作者指出文章的常识或者观点错误。

此外，角色专区、彩蛋章、设定集等功能也陆续上线，读者可以在“角色星耀榜”上支持自己喜欢的角色，作者会借由“彩蛋章”与读者进行互动。在以话题为聚合的论坛“点点圈”里，以类型为标签的“圈子”聚集了有相同爱好的读者，“书荒”“新手”等分区则更多体现论坛的功能性。

网络文学的魅力就在于此，读者可以参与内容共创，作者和读者可以进行零时差的平等交流。会说话的肘子曾经谈到在起点创作的感受时说：“读者就像万能机器猫，你想要什么，他们好像都能给你。”

“机器猫”不是免费的，背后是从网文行业诞生之初就建立的一套底层商业模式。

时间倒回2003年。在网络产品几乎还没有付费先例的时候，起点中文网首次启用每千字两分钱的收费模式，让一直以来“为爱发电”的网络文学作家开始拥有了收入。同时也确立了现在大部分网络文学平台所采用的免费试读、分章节订阅的模式。

随后，在付费制度的基础上，起点又在2005年首创了月票机制，以及与之相匹配的粉丝值和粉丝等级，除了付费追更之外，读者可以通过月票额外支持喜欢的作品。

付费是最好的激励。除此之外，“白金作家”“大神作家”等围绕作者建立的荣誉机制和福利制度，进一步保障了创作端的生命力。

不断有年轻的新作者在起点成长，从2022月票年榜来看，90后作者已经开始成为主力军，而同时会说话的肘子、老鹰吃小鸡、轻泉流响等作者连续两年入围月票年榜前十，展现了蓬勃的创作热情。

经过二十年的验证，如今回头看来，这个在当时引发过巨大讨论的商业模式，既为作者的收益提供了保障，让网络写作职业化成为可能，也让更多人愿意投入网络文学的创作中，还聚拢了一批忠诚度极高的读者，两端实现生态闭环，共同保障了网文行业的稳步发展。

从对电影票价的讨论，到先后尝试VIP制度、超前点播和点映礼等多种形式的长视频平台，和诸如Netflix、YouTube等已经拥有成熟付费模式的国外流媒体相比，国内的内容行业始终存在着免费与付费的争论。

由于起步早，网文行业较早建立起了相对成熟的TO C框架，成为最早跑通付费模式的内容形态之一。这对所有内容形态在商业模式上的探索都有意义：用户的付费习惯需要长期培养，而回馈好内容给读者，则是平台始终不能丢失的初心。

网络文学的下一站

在不断突破的DAU和月票等各项数据背后，是网文内容的进阶。

最明显的是头部作品的行业影响力和改编效果。95后作家天瑞说符的作品《死在火星上》和《我们生活在南京》两度获得“银河奖”，《庆余年》《赘婿》《斗罗大陆》等剧接连示范了男频IP的正确改编方式，今年播出的《雪中悍刀行》《卿卿日常》等作品也实现了热度和口碑的双收。

网文的精品化，有赖于作者群体的整体升级。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专业作者进入细分领域，不仅让网文类型更加多样，也为内容创造了厚实的地基。在读者一侧，能够更精准地匹配需求；在作者端，则有利于各行各业的创作者加入网文领域。

不可否认的是，文字有利有弊，但和其他类型的内容形态相比，文字无疑更具想象空间。从诞生之初，网文就承载了无数人的幻想，源源不断的“脑洞”通过方块字成为一个个故事，再借助网文平台的力量，触达更多读者。

更有想象力的是，从IP产业生态看网文。如今在出版、有声书、动画、漫画等常规形态的基础上，诸如游戏、短剧等新兴赛道正在不断加入IP生态，基于内容的多元化，IP开发也不再是单纯的“影视化平移”，而是拥有了更多可能性。

IP产业的发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创作者的选择。凭借科幻作品《灵境行者》入围月票榜的作者卖报小郎君提到，他的作品《大奉打更人》融入了时下影视剧市场偏爱的“探案”元素，还在动笔之前就构思好了完整的大纲，虽然写起来比传统的“打怪升级”模式困难很多，但却对后续的IP开发有所助益。

作为去年月票年榜的第一名，《大奉打更人》的同名有声剧、同名漫画和首个网文IP数字藏品均已上线，剧集和动画也进入了开发流程。同时，该作品也曾获得了起点中文网最快达成十万均订、仙侠题材第一本十万均定等三项纪录，证明了这种写作模式是“双赢”的 ——不仅有助于IP开发，在网文领域也具备竞争力。

基于IP商业化的思路，起点月票年榜对于指导IP开发同样有意义。一方面，入围月票榜本身就是对IP商业前景的认可；另一方面，由于产能等原因，网文在内容转向上超前于其他形态，因此也能为IP改编提供方向指引。

从本次月票榜前十来看，无论是榜首的《夜的命名术》的“赛博朋克”风，还是《不科学御兽》所创造的“御兽流”，都是未来有可能在IP开发上有所突破的潜力赛道。

除了影视之外，网文IP和动漫、游戏等新形态的联动也日益密切。过去，游戏和网文之间的关联大多是在内容层面，网文中较为常见的修仙、升级打怪、穿越等等内容，都有游戏的影子。而如今，游戏已经成为网文IP产业链上重要一环，游戏版号的松动，也会为网文IP提供更大的空间。

动漫，则被认为是网文IP的价值放大器。以《斗破苍穹》为例，系列动画总播放量突破135亿，2021年上线的动画《斗破苍穹第四季》和特别篇《三年之约》获得了超过40亿的播放量，网文与动漫的双重成功，也让《斗破苍穹》成为国民级IP的代表。除此之外，去年腾讯视频播放量前十的动画作品，有6部都是改编自阅文旗下的网文IP。

不同形态之间的改编并不是孤立的，动画和游戏之间具备连带效应，适合开发成动画的IP，也会对游戏合作方产生吸引力。漫画则作为开发难度相对较低的视觉资产，起到为动画、影视等其他可视化形态提供前瞻的作用。

从内容的创新，到类型化和圈层化的用户生态改造，再到付费商业模式的探索，网文行业都是“探路者”。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是“网文思维”对其他内容形态的影响，这是一种观念上的改造，渗透到了IP产业链上的各个部分。

网文就是大众文化，大众文化也影响网文。在这个基础上，无论是追求更成功的IP改编，还是进一步调动读者的付费意愿，归根结底都指向“好故事”这个唯一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