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电影票贩群:高价电影票的水下生意竟然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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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票太贵?中间商赚差价。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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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深响,作者|祖杨

电影票89元一张太贵?不存在的。

一张大地影院上映的《以年为单位的恋爱》原票价80元,在票贩手中能以55元拿下,原价35元的爆米花可乐套餐,票贩仅售卖12元,总共计算下来,比正规渠道便宜近40元。有票贩告诉「深响」,如果是万达影院、CGV影院的电影票还会更便宜。

高价电影票成为不可逆趋势的同时,在另一个秘密角落,低价电影票顺利流通,并有供不应求之势。

尤其是即将到来的春节档,对票贩来说是挣钱的绝佳时机。票贩做足了大干一场的准备:疯狂囤积各影城的优惠券,并在朋友圈刷屏“招下线代理”的信息,话术中不乏“春节一年一次,干一次饱半年”、“只需一台手机,教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倒爷”等诱惑性的文字。

既要销售、又要“拉人头”,这样的模式不正和微商如出一辙?在与票贩深入交流之后发现,倒卖电影票,已经形成了一套娴熟的横跨QQ、微信、知乎、豆瓣、贴吧等各个平台的售卖体系。

票贩朋友圈

招代理:多平台、套路深

在贴吧、豆瓣、知乎等平台,搜索“低价电影票”,随处可以看见票贩投放的大量“揭秘类”的软文;在线下扫码骑车时也可以看见类似的小卡片投放。

种种引流手段,想吸引的不只是想要低价买票的顾客,更主要的是想靠倒票赚钱的代理。

贴在共享单车里的卡片

多刷几篇投放的软文后大致可以总结出行文的套路:先介绍低价电影票的行情很好,尤其是现在票房冠军能高达50多亿,中间的利润很高;然后普及一些正确薅羊毛的手段,并站在买家的角度循循善诱,利人利己,复购率高;最后展示自己的交易记录、挣了多少钱,并称这是可以月入过万的副业,再附带上微信号收尾。

而在软文评论区里,也能看出转化的效果,有不少人留言询问“怎么加入”?

按照上述附带联系方式添加之后,我们以买家的身份表示想要了解“低价电影票”项目,对方发来一个文档;再追问诸如票源、利润等具体信息,对方表示需要交钱才可以继续了解,也只有交钱,才能添加上其另外一个与内部人交流的微信号。

文档中介绍了两档收费标准,一档是价格388元的学员课,包括如何获取一手的出票课程,并享有进入“同行出票群”、“低价购券群”、“内部学员交流群”的资格,可以第一时间掌握低价的券码;另一档是价格188元的代理课,没有课程和入群资格,只需接单、报价,赚取中间的票差。

根据文档中的信息,低价电影票似乎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一张电影票的利润在5元-60元左右,出单基本是两张起步,平均一天7单到8单。按照这个收入来估算,差不多日赚百元左右。

文档截图

当「深响」在具体询问188元的代理课时,对方极力推荐388元的学员课程,并表示,388元的学员课程是比较受欢迎的,也比代理挣得多。因为学员能够掌握如何出票、如何获取优惠券的技能,这样的技能掌握之后就像滚雪球,可以单独发展下线及代理,来赚取代理费用。

成为学员之后,就可以在闲鱼、淘宝、拼多多等购物平台“接单”了。

一般电影票贩子的卖票流程是,买家在购票 App 上选好影院、时间、座位、张数,然后发给票贩,票贩会针对订单报价,如果接受买家就付款,票贩给买家提供取票码。以“低价电影票”在拼多多上搜索,拼单量均在10万以上,评论区里也不乏多次购买的熟客。

买票流程

当然,一个人很难覆盖到全国各地的票源,因此集结了全国各地代理、票贩或是买家的线报群诞生。

在QQ上以“低价电影票”为关键词搜索就能搜出诸多线报群,几乎每一个群人数都在百人以上,而且进群几乎不需要任何验证。观察群内的交易流程,更像是“有钱一起赚”:票贩在接到订单后会把购票信息发到线报群里,有资源的人就针对订单竞价,价低者即可以获得订单;同样买家也可以在群里直接发布想要购票的信息,然后从中选择价低的票贩进行交易。

处于票源上游的就是发放代理课程的“头号黄牛”——处于票源中游的就是掌握了出票技能的票贩——下游的就是赚票差、倒卖二手票的代理。在电影市场因疫情艰难喘息的时候,一条倒票的产业链却在隐秘生长。

月入过万?其实是低价内卷

在了解完他们的一套产业流程后,我们决定试验一下他们售卖的电影票是否为真、票源来自于哪里,于是在QQ群内发了购买电影票的消息。原价47.9元一张的电影票,最终只花了35元,根据票贩提供的取票码取出的票,与正规的电影票无异。

针对票源,辗转问了几位票贩得出两种渠道,一种是如淘票票、猫眼等购票平台,万达电影、CGV电影、橙天嘉禾等影城软件,还有招商银行、农业银行等银行软件,都会时不时发放一些优惠券、通兑券,所以一些票贩就是提前抢券、囤券。

还有一种是影城内部员工会有观影福利,票贩就会低价大量收入,然后转手卖出。此前电影情报处联系的一位业内黄牛也曾提到过,有些低价的货源是从影院出,所以需要与影城打好关系,比如会帮助一些影院刷票补,套取大量的票补费用。

这样来看,所谓低价电影票,其实就是票贩利用资源差和信息差来赚中间的差价。

一些获取优惠券的APP

至于能赚多少钱,其实还是要根据档期、票价、影城来具体分析,并不像上文中提到的“稳赚不赔”。

一般来说,如果电影票价本身就低,那么票贩可压缩的价格也就少,相应地,中间的利润也就低;此外像万达、CGV影院属于大牌影城,发放优惠券的额度和频次要高于其他影城,所以囤这两个影院电影票的人就会多。当「深响」用大地影院的电影票咨询时,票贩回应:“很少有人囤这个影院的券的。”

APP内的观影券

而且,集结全国各地票贩的线报群内的规则是“价低者得”,因此业内也呈现出“低价内卷”的情况,比如原价35元的爆米花套餐,群内一位票贩给出12元,另一位就出10.8元。这种出让自己的利益拼低价获取订单的行为,也被一些商家、票贩吐槽:“压死了中间商”、“大家一起赚钱不挺好的吗”。

一位票贩就跟「深响」透露,做了一年多,靠销售就挣了个电影票手续费的钱,有资源的还是招代理更挣钱。

QQ群内票贩的吐槽

不过,虽然这一行被吐槽“利润低”、“同行压价”,但还是吸引了很多人入行。比如初加入线报群时群内有1600多人,短短三四天,就增加了100多位新人,这其中大多是以兼职为主,比如生活学习压力比较小、时间比较空闲的学生党,赋闲在家的宝妈等等。

在票贩看来,倒卖电影票主要靠薄利多销、复销,其中也存在一定的风险。假如提前囤好了优惠券之后,电影院突然涨价,中间的利润会变低;如果囤了太多优惠券,结果逢上冷档期,手中的票卖不出去,就会面临亏损的风险,而且反复不定的疫情也是一个扰乱因素。

或是不确定性太多,群内的很多人将倒卖电影票就只作为其中的一个副业,此外还会倒卖如话费、流量包、视频网站会员、星巴克会员卡等等。他们也会根据时下流行来新增业务,比如近段时间集五福活动开始之后,有人在线报群内发消息“3元收敬业福,大量收”,时隔几个小时,另外一位票贩竞价“8元收敬业福,有货来”、“10元收敬业福”……

有需求就有市场。但这一行还是鱼龙混杂,对于倒卖电影票的票贩而言,工作性质不稳定,还在某种程度上扰乱了市场秩序;对于买家来说,也可能存在收钱不办事、携款跑路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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