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历险百日!万亿教培行业,如何从天堂坠入地狱?

如此落差,希望何在?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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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征探财经,作者 | 漠厦,编辑 | 周远征

7月23日,教培行业迎来最惨烈一天,在线教育概念港股上市公司率先领跌狂泻一天后,美股教育概念股也在深夜接棒进入雪崩之夜。

当日,好未来一度下跌70%,并因波动过大触发临时停牌;新东方股价腰斩,市值单日蒸发逾400亿港元,创造历史最大单日跌幅。

7月26日,经过周末的休整后,教育概念股依然陷入暴跌。

教培行业的大整顿信号其实早在2月份就已经明确释放。2月4日,教育部官网发布了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教育部部长陈宝生的讲话,他提出,治理整顿校外培训机构,目标是减轻学生和家庭负担,把学生从校外学科类补习中解放出来,把家长从送学陪学中解放出来。

讲话中有一句重话,许多人直到百多天后的7月23日雪崩之时才领悟到:“这件事非办不可,必须主动作为。”

曾经风光无限的教培行业随着问题的爆发,从2月以来的一百多天时间里,发生了重大改变。

行业教父级人物俞敏洪在暴跌之后,陷入了沉默。他的微博更新还停留在6月25日。新东方官方账号在7月24日发了一个表态: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服务国家发展大局。

“‘是你自己选择的,是你没有办法选择的。——俞敏洪

阴云笼罩行业

“运气不可能持续一辈子。”——俞敏洪

对于俞敏洪而言,1993年发现了一个教育的大市场,从而开启了近30年的人生辉煌。

然而,从今年年初开始,不祥的阴云就开始笼罩教培行业。俞敏洪苦心经营的新东方帝国也陷入危机。

2020年11月,俞敏洪其实很高兴。11月9日,新东方回归港股上市,开盘暴涨后,市值超过了2000亿元港币。此时,俞敏洪手中已经拥有了在纽交所上市的新东方、港股上市的新东方在线。籍此,俞敏洪身价暴涨280亿元港币。

然而,幸福是短暂的。2021年2月4日,教育部官网发表了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就全国教育发布的讲话。教培行业的命运开始了逆转。减轻学生和家庭负担,其实近年来有关部门一直在提,然而效果并不显著。这一次雪飘下来的时候,许多人还依然抱着幻想。

20211-2月,国内教培行业依然发生了41起融资,共融资74.52亿元。其中,K12赛道上的火花思维获得由挚信资本、腾讯投资、山行资本投资的1.5亿美元E+轮融资。

而在整顿教培行业的时候,资本依然在疯狂的准备着海外上市。拿下34亿美元融资的作业帮与拿下40亿美元融资的猿辅导,两家公司估值早在2020年底就高达百亿美元级。他们都梦想着今年内实现美股上市,因而继续疯狂的烧钱扩充市场。然而,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3月,北京严查教培市场,要求中小学学科类、外语语言能力及与中高考高度相关的学科类培训机构,停止线下培训和集体活动。

这则消息,再度引发了市场的关注。一些在线教育股也陷入了跌势。

面对即将到来的整顿,教培赛道上的一些在线教育开始了调整。3月3日,网易有道宣布成立有道成人教育事业部,并对网易云课堂进行品牌升级,加码成人教育赛道。

紧接着3月中旬,字节跳动上线了一款名为“不倦课堂”的微信小程序,定位为教师培训发展平台,尝试在在线教育领域推出新打法。

到了5月,形势进一步明朗。教培巨头的日子更加难过。

其实早在“双减意见”正式公布前的5月21日,《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就已经审议通过。

在线教育平台也开始积极调整。

5月27日,高途教育正式宣布开通成人教育业务,将旗下成人在线教育平台正式定名为“高途在线”,融合在线化的教育科技和高标准的教学产品服务,帮助成人用户群体实现知识与技能迭代升级,打造终身学习充电站。

转变之时,教培机构采取了裁员应对危机。这些教培机构早在去年年底就进行了大量的校招,并在暑期黄金季来临储备了大量应届生。到了5月之后,他们开始大规模的毁约应届生,在研发、辅导等岗位,大量取消人员招录。这让一些充满期待,期望在几年时间就赚够一位教师一辈子的工资的年轻人措手不及。

最后的救赎

2020124日,俞敏洪曾经感慨地说:培训教育被过度开发,在线教育各种烧钱,资本退潮后,将会出现一地鸡毛的情况。

一语成谶!

从2月到5月,教培行业有了一个短暂的时间窗口进行调整。到了6月,一系列动真格的雷霆手段,把教培行业推入了最后的时刻。

6月初,市场监管部门先后对猿辅导、学而思、新东方、掌门1对1等15家知名机构挨个顶格罚款,共计3650万元。

6月中旬,经中央编委批准,教育部还宣布成立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这个从未设立过的部门,预示着教培行业信马由缰的时代彻底过去了。迎接他们的是严厉的监管!

做到这一步,显然政府的整治决心已经非常明朗,各家巨头也不再侥幸观望,开始思索自救出路。

路径之一是搞素质教育。这个赛道十分广阔,不论编程、书法、音乐、舞蹈,还是口才、演讲、家庭教育等空间都很大。

新东方从6月开始,社招岗位就增设了很多与书法、舞蹈、体育等素质教育项目相关的职位,还投资了滑冰培训项目万域芳菲,主要为青少年提供以花样滑冰和冰球为主的冰上运动培训。

6月24日,好未来旗下少儿英语品牌“励步英语”正式更名,去掉英语二字,仅保留“励步”,并推出线下学习空间“励步儿童成长中心”和系列素质教育新产品,包括英文戏剧、口才、美育、书法、益智、棋道等。

路径之二是做成人职业教育。产业升级归根结底要靠人才升级来支撑,未来学历提升必将走向全民化,因此巨头们也看到了向考研、专升本、自考、函授等学历提升类的培训方向调整的巨大潜力。

7月5日,腾讯入股了一家做在线职业教育的公司叫秒可科技,专注研发职场技能课程。

7月7日,好未来正式亮相轻舟品牌,其旗下整合了轻舟考研帮、轻舟考满分、轻舟留学三大子品牌,还宣布将进入成人板块和职业教育领域,不仅有传统的职业技能类,还包括新型职业类和成人学历类。

而在这个时间段,教培行业也抓住K12教培的最后一个暑期黄金季进行最后一次收割。

告别资本春梦

终于,悬顶之剑还是落地了。

7月24日,《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出台这一意见的背景是,一方面是学生作业负担仍然较重,作业管理不够完善;另一方面是校外培训仍然过热,超前超标培训问题尚未根本解决,一些校外培训项目收费居高,资本过度涌入存在较大风险隐患,培训机构“退费难”“卷钱跑路”等违法违规行为时有发生。这些问题导致学生作业和校外培训负担过重,家长经济和精力负担过重,严重对冲了教育改革发展成果

过去那些年,在线教育极度疯狂。2020年,k12赛道上总融资额就超过了460亿元。有数据显示,2020年,资本向中国在线教育行业输送了超过1000亿元。

参与在线教育的知名资本数不胜数,有高瓴、景林、腾讯、云锋基金、红杉等等。他们追逐着这个万亿级赛道的热门公司。

然而,过往经验来看,大量的热钱充斥教培行业,一度扰乱了市场规则。各家教培机构表面上做广告,口口声声为了下一代,说到底,还是资本逐利、贪婪敛财。

在教育商人们的眼中,焦虑是个好东西,是可以贩卖的消费潜能。在家长眼中,那么多的教培课程和服务,孩子是否真的需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自己买个心理安慰。

这件事里面这么多参与方都受益,但真正该受益的对象似乎被忽略了——孩子,反而成了最直接的受伤害对象。

课外教培的本质是应试机构,而不是教育机构,这意味着教学内容是脱离教育监管部门的,所以它的运行并不会遵循严格的教育规律和学生心理成长需求。

也正是因为不受强制监督,瞎搞超前教学、超纲教学,甚至无资质违规办学,把应试作为唯一的存在价值,已经严重冲击到整个教育体系。

从现在开始,没有了资本的大规模支持,教培机构就没办法扛住亏损烧钱扩张,也很难野蛮生长。最终逐利从无序迈向规范。

能预见的是,在K12校外培训赛道,留给资本的空间不大了,即便还能发展,也更可能是小而美的长期生意。

其实对行业而言,大洗牌和大换血并非坏事。随之而来的新赛道或将出现,这时候各家CEO和创业者反倒需要再度回到起跑线,重新比拼眼界、比拼宏观战略决策力。

暂时的阵痛是为了更好的明天。让教育回归初心,教培企业靠自己的能力造血,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满足社会多样化教育需求。职业教育和丰富多彩的素质教育,才是未来的赛道。

当然,这场阵痛对于教培巨头和资本极其惨痛。其中教培行业三巨头新东方、高途、好未来从2月份以来,市值暴跌超过7000亿元。众多的机构巨头,也在涌入教培行业后或许血本无归。

截止7月26日下午港股收盘,新东方收盘价为16.00港元/股,跌幅超过47%。

早年俞敏洪说过:“生活可以充满挫折,但是我不能失去信心;道路可以崎岖不平,但是我不能放弃前行;人生可以充满绝望,但是我不能放弃希望!”

这一次,59岁的俞敏洪还能够看到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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