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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财经无忌

论商业街的地段，没有比王府井段位更高的了。

长安街边，紧邻枢机。

论商业街的往昔繁华，王府井也是曾经阔过的那种。

王府井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王府井”，代码：600859）正是起步于王府井大街，其前身是享誉中外的“新中国第一店”——北京市百货大楼，创立于1955年，是新中国历史上第一座由国家投资、建设的大型百货商店。

论资排辈起来，王府井的资历比起上交所、深交所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尊重历史，也要关照现实。

6月10日，关于王府井“内幕交易”的传闻甚嚣尘上，王府井不得不于10日下午公告表示“没有内幕交易”以回应市场传闻。

然而，无可争议的事实是，王府井股价两个月间已涨143.9%，而真正披露其获得免税牌照的时间不早于6月9日晚间。

也就是说，在王府井公告获得免税牌照之前，股价已经翻倍。这其中难免不令市场产生合理怀疑。

全市场的焦点

最早于4月27日，王府井股价开启了上升通道，从12.64元起步，上涨到6月10日的30.12元。在一个多月内，王府井的涨幅已高达143%。

但是在此期间并没有任何利好足以支撑如此暴涨。

唯一的一次公开信息透露来自于网络预言。

5月19日，雪球用户“桃花为何这样红”发表一篇名为《【天风商社】保持理性，客观看待》的网帖，其中写道：

【王府井】首旅集团存在申报免税牌照的可能，但需财政部审批，过程较长且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如若成功，上市公司基本面会产生较大变化，静观其变。

巧合的是，5月20日，王府井涨停。

虽然5月21日深度调整，跌幅达9.46%，但22日继续上涨，以涨停收盘。此后则一路攀升，直至6月10日深T涨停，成交金额放大至11.82亿元。

公众号“Transmedia止观”于6月10日发文质疑，认为上述网帖貌似摘自券商研报信息，但是从券商研报中却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信息：

“天风商社”公开披露的研报则没有发现这份研报，天风证券商业和社会服务业研究团队对外发布信息的公众号“刘章明消费产业研究”中目前也仅仅显示2月26日及更早以前的研报，新近研报没有显示。

该公号同时援引分析称：

有投资者透露，券商分析师团队的消息都是向核心客户定向发布，市面上能够看到的很少，即便对外公开发布的研报也可能滞后于定向发布。

于是该公号提出疑问：

那么，天风证券刘章明团队是否提前获取并泄露了王府井“免税牌照”等内幕消息？甚至定向服务于核心客户而进行了内幕交易行为？ 

吊诡的是，在网帖已经透露王府井有可能申报免税牌照成功之时，王府井自己反而出面辟谣。

5月28日，《证券时报》向王府井求证控股股东申请免税牌照的传闻，公司相关人士透露，暂时没有听说所述情况，并提醒不要随意相信传闻并传播。

只是这种辟谣反倒是像催动王府井股价快速上涨的催化剂。5月29日与6月1日连续2个交易日，王府井两度涨停。

此后经历几个交易日的震荡，在6月9日王府井又一次涨停。

而王府井披露获得免税牌照的公告要等到6月9日交易时间之后才于当晚姗姗来迟。

也正是王府井此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信披方式令市场深度怀疑其内幕交易。

在前述公众号“Transmedia止观”于6月10日的发文中就以实名举报的形式，呼吁证监会立即启动调查程序，彻查王府井是否存在内幕交易：

不过，天风证券商贸零售行业分析师刘章明否认发过前述研报：“我们没有就此发过研报，我们发报告必须要经过正规的报告系统发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有在机构投资者的群里做过点评。公开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发过。”

如果天风证券没有发过研报，那么此事则更加诡异，是否有人假借天风证券的名义放出消息，拉台股价呢？

舆论风波尚未平息，监管已出手。

10日，上交所已向王府井发出监管工作函，就公司获得免税品经营资质及股价波动相关事项明确监管要求。

物议沸腾叠加监管出招，王府井终于于6月10日下午——通常一般在晚间发布公告——发布股票异常波动公告，并回应有关内幕交易的质疑：

经核实，公司知悉该项业务的内幕知情人没有违反保密义务行为，也没有其他违反有关法律法规的情形。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在公司此次股票交易异常波动期间不存在买卖公司股票的情况。

事实上，这是王府井自4月底以来，首次发布股票异常波动公告，而早前公司股价已经飙涨不已。

这则颇为强硬的“回应”公告无疑又给处于舆论风波中的公司股价吃了“定心丸”，6月11日，王府井再度涨停。

利大者疑

在本轮股价飞升的链条上，资金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大资金的潜伏直至最近才曝光。

龙虎榜显示，近2月间王府井只有2次上榜，第一次是6月2日，机构、外资活跃，当日买入、外出首席均为沪股通专用席位，也就是俗称的北上资金。

数据显示，在王府井股价启动前期，也就是在2月至4月间，沪股通持有的王府井股份约为600万股，而此间王府井股价走势毫无波澜。

等到4月底，北上资金突然大举增持王府井，5月11日持股数突破1000万股，到5月底最高峰时持股数量超过1600万股，较之4月前增持超过1000万股。

也就是在此时，王府井股价盘整结束，加速启动。

资金与股价的配合天衣无缝。

如以王府井5月份均价18元/股计，北上资金动用资金超过1.8亿元增仓，在6月10日之前最高持股1600万股，市值高达4.8亿元。

显然，北上资金是王府井本轮大涨的获益者。

实际上6月10日当天，游资也在加入炒作王府井的大军之列。

6月10日龙虎榜显示，买二顶级游资章盟主国泰君安证券上海江苏路，买三顶级游资上海超短帮申万宏源证券上海闵行区东川路，买四一线游资小鳄鱼中国中金财富证券南京太平南路分别大笔扫货接近7000万元、超5500万元和超5000万元。卖方席位方面，卖三中信证券上海分公司同样是顶级游资，抛货接近5000万元。

在王府井股价攀升之路上，顶级游资显然落后于北上资金了。同时也从侧面反映出，连顶级游资都赶不上的消息，也许真的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巧合的是，王府井控股股东也参与到了这一轮股价上涨的进程之中。

根据王府井5月13日发布的公告，2020年2月11日至2020年5月11日期间，首旅集团通过上海证券交易所集中竞价交易系统，以自有资金累计增持王府井813110股，占本公司已发行总股份的0.1%。

而王府井的免税牌照正是来自于控股股东。

6月9日王府井发布《关于公司获得免税品经营资质的公告》说得很清楚，其免税品经营资质正是来自于控股股东转发的通知。显然，作为控股股东首旅集团在时间线上更早于二级市场投资者获悉王府井获得免税牌照一事。

更有消息称，早在5月间首旅集团就意欲申请免税牌照。

换言之，合理猜想一下，在5月份首旅集团一面申请免税牌照，一面增持王府井。

这甚至已经不能用“内幕交易”来描述了，至于该用什么资本手段来描述，朱虚侯也不知道，但市场与监管肯定知道如何界定。

6月11日，“证监会发布”公众号发表了证监会副主席阎庆民在中国上市公司协会2020年年会上的讲话，他指出“上市公司真实、准确、完整、及时地披露信息是证券市场健康有序运行的重要基础。”

新《证券法》已于今年3月正式施行，大幅提高了证券违法违规成本。不管王府井是否涉及“内幕交易”，此事都给各市场参与主体敲响了一记警钟。

免税牌照是招财猫？

王府井免税牌照风波引发市场热议，那么这张牌照对于王府井来说。

究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公开信息显示，除了王府井，国内目前还有中免、日上免税行、海免、珠免、深免、中出服、中侨等七家企业拥有免税业牌照。

由于免税牌照的稀缺性，因而往往被视为公司提振业绩的法宝。

国信证券分析师曹光曾发文指出，免税牌照较稀缺，盈利能力较强，净利率30%左右，有助于改善上市公司盈利。

事实上，免税牌照的香饽饽早已为各家所觊觎，同业上市公司均有抢滩登陆的迹象。

中国国旅6月1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表示将退出旅行社市场强化免税业务。甚至要将公司名称从“中国国旅股份有限公司”变更为“中国旅游集团中免股份有限公司”。

信息显示，王府井最新获批的是“运营+零售”的全国性牌照，换言之，购买免税商品不用去海南、上海、深圳、珠海等或者机场免税店，仅仅在王府井就能买到。

安信证券研报称，王府井本次获得免税品经营资质，为自上世纪80年代初以来，继海南离岛免税政策之后，第一次正式批准新的免税零售经营牌照，具备划时代意义，同时或将预示着国人市内免税店政策有望加速落地。

王府井作为全国性零售龙头，旗下运营百货、购物中心、奥特莱斯、超市等多个业态，截至2019年底门店总数达54家，覆盖全国33个城市。

但是要想取得一张免税牌照，其难度甚至远超上市。

有信息显示，免税牌照的审批环节分别落在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局和税务总局，如果涉及旅游业，还需要经过文化和旅游部，没有过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拿到。

尤其难得是，王府井的免税牌照含金量又在现有的7家之上。

如，格力地产重组的珠海免税是口岸免税的龙头；而中国国旅旗下的中免集团在免税行业虽一家独大，覆盖机场免税、海南离岛免税等，但在市内免税领域也鲜有涉及。

对于从1955年就从事百货业的王府井来说无疑切入新赛道，更将增强其零售业务。

特别对于身处转型困境之中的王府井来说，这张牌照的意义更加明显。

2019年各季度，王府井的净利润均呈同比下滑。其中，第四季度下滑接近20%。到2020年一季度，王府井归母净利润亏损2.02亿元，同比下降达150.16%。

王府井能否借助免税牌照实现咸鱼翻身，也许不久就能得出答案。而内幕交易“罗生门”究竟走向何处，市场也在寻找答案。（本文首发钛媒体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