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位于美国马里兰州洛克威尔市的Vanda生物制药公司，其在今年5月7日的股价由不足1美元飙升至8美元，原因完全是由于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在5月6日通过了其针对精神分裂症的新药Fanapt tablets (iloperidone)的上市审批申请，Vanda公司的股票7月份一直在15美元左右徘徊。

比起一年前，Vanda的境遇可谓冰火两重天。去年7月，iloperidone历经两年的第三期临床试验，结果却没有通过FDA审批，Vanda公司股票狂跌至1美元以下。

无需赘言，FDA的审批对生物制药公司的发展起着一票否决式的决定作用。然而，在金融危机阴影的笼罩下，Vanda所代表的小型生物制药公司，命运正在发生着急剧的转变，而整个生物制药行业，也面临着一次巨大的转折。

小型药企：九死一生

Vanda公司成立于2003年，由诺华制药两位前高管Mihael H.Polymeropoulos和Argeris N.Karabelas共同创建，属于典型的小型生物制药公司，iloperidone是该公司成立6年以来仅有的两个研发产品之一。

去年7月，当FDA否决了iloperidone的上市申请之后，Vanda公司的大股东、持有其14.9%股份的Tang Capital Partners向Vanda公司提出了清算要求：要求其停止一切经营活动，并向股东返还现金。在清算拉锯战进行半年之后，补充证据后的iloperidone通过FDA审批，Vanda公司当天便发表公告，否决Tang Capital Partners的清算要求，并否决其提交的董事会提名人选。

然而，大多数小型生物制药企业并没有Vanda公司如此幸运。

新药研发是高投入的长期回报产业，从筛选新药成分（平均从5000个试验化合物中，才能选出一个）到漫长的三期临床试验，往往需要5?10年的时间。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使得投资者失去往日耐心，生物医药行业的融资环境急剧恶化。很多小型生物制药公司的股价都跌破了该公司手头持有的现金价值。

于是，去年发生在Vanda公司身上的一幕成为了当下生物制药行业的“流行剧目”——投资者要求挣扎中的生物制药公司停止经营，交出手头剩余资金，以期避免日后更大的损失。

位于加州Alameda市的Avigen公司也遭遇了这种状况，只不过，它没有Vanda公司幸运。去年10月，Avigen公司研发的针对神经疾病新药AV650未能通过FDA临床试验，其最大股东生物科技价值基金（BVF）立刻喝令其停止经营活动，立刻进行清算。BVF在AV650失败之前的股价高位，抛售了640,000股Avigen股票，几乎抛空了其持有的所有Avigen股票。AV650失败之后，它又以每股大约58美分（远远低于当时Avigen公司持有的每股约1.90美元的现金）大举吃进Avigen股票，总量超过了800万股，持股比例接近30%。

对于BVF这样对生物制药怀有敌意投资者，Avigen公司无可奈何。

“我们仿佛回到了1987年，遇到了《门口的野蛮人》一书中所描述的情景。我听到了有关股东权利的那种争论，这种情况根本就是在抢钱。”因反对清算而被董事会解雇的前CEO Kenneth Chahine说。

金融危机的阴影之中，投资者们对于新药研发普遍持悲观态度。而除了金融危机带来的信贷紧缩，投资者看空生物制药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美国FDA新药审批程序正在越来越严格。自去年7月份的2008年度FDA新药审批结束以来，生物科技行业至少发生了10起投资者清算案例，其他小型企业，也在举步维艰中寻求着新的生存之道。

“生物制药行业整体上的融资方式和商业模式面临着一个非常大的调整，独立存在的公司会减少。”安永企业风险管理服务高级经理车艳对《商业价值》记者说。

大型药企：研发谋变

和金融危机中的其他行业一样，生物制药行业的并购活动很活跃。

2009年1月30日，世界制药巨头——罗氏公司（F.Hoffmann-La Roche,Ltd）以每股86.5美元收购大型生物制药公司——基因泰克（Genentech）44%的股份。而在这宗收购的4天前，辉瑞制药（Pfizer Inc）以680亿美元收购了大型制药公司的生物科技智囊——惠氏制药公司。加之默沙东（Merck Sharp&Dohme）在此前也有收购大型生物制药企业进行自主研发的案例，这一切表明：更多的大型制药企业通过对大型生物科技公司的收购，来实现自身的增长。而急需救命稻草的小型生物科技公司，恐怕会雪上加霜。

实际上，多年以来，大型生物科技公司之所以能够顺利发展，是基于大型制药厂商会兼并小型生物科技公司，以弥补其产品线的缺失。然而，金融危机阴影下的这一行业惯例，也在悄悄发生着质变。

究其原因，首先，大型制药厂商面临诸多利润丰厚的药品专利期到限问题。而一旦专利到期，便会有大量的仿制药品出现，原创制药公司的利润就会大大降低。

辉瑞公司的Lipitor（有效地降低低密度脂蛋白和胆固醇的他汀类药物）、礼来公司的抗精神疾病药物Zyprexa以及百时美施贵宝公司的抗血稠药物Plavix，都将在2011年专利到期；诺华制药的Diovan将在2012年到期。这些专利到期将给这些医药巨头带来总计数十亿美元的巨大损失，如不采取果断措施，他们的收入增长也将难以为继。

大型药企解决专利到期的办法一直是收购，不过，现在和过去有所不同。在过去，大型药企通过收购一个或两个小型生物科技公司，来保证重要产品专利到期后的持续增长，但是现在这些公司正在寻找大型生物科技公司，以弥补其即将出现的更大的漏洞。例如，通过收购惠氏，辉瑞得到了在2008年销售额达到27亿美元的疫苗Prevnar，还有关节炎治疗药物Enbrel。

而罗氏也可以通过相同途径解决这一问题——虽然基因泰克研发的新药，也是罗氏收购的主要目标——Avastin（可治疗结肠癌、乳腺癌和其他癌症）在第三期临床试验中表现不佳，但罗氏宣称相信其“起死回生”的特殊功效，已经调整了某些化合物细节，并积极收集证据，力求在7月28日的2009年度FDA新药审批中通过。

大型药商改变收购策略的另一个原因是，同样是在美国，对生物制药的审批表现出越来越严格的趋势。所以药厂更倾向于用比较可观的价格去收购成功概率更大公司的、处于研发后端的创新药品。

虽然，相比于金融行业和其他制造业，生物制药行业所受金融危机冲击相对较小（尤其是大型药商），但是小型生物制药公司的九死一生，大型制药企业的战略转向，使得生物制药行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局。

根据安永在2009年5月发布的《穿越边界：2009全球生物科技报告》，虽然全球的生物科技产业在2008年表现相对稳定，然而持续性和系统性的资金匮乏给维持生物科技33年发展的商业模式也带来空前的压力。

“这已经不是往常的生物科技产业了。”安永的全球生物科技领导人Glen Giovannetti说：“和以往的资金短缺不同，这次危机是系统性的、深刻的和长期的。要想在这场危机中存活，这些公司需要把他们长期以来善于创新的特长，更多地用于去研发持久的投资模式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