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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GPLP，作者｜家山

宁德时代（300750.SZ）是电池行业的“黄埔军校”，其技术人员经常被高薪争抢。而最让董事长、总经理曾毓群感到恼火的，恰是一轮又一轮堪比谍战大片的同业挖角。

近日，据宁德时代方面爆料，国内第四大储能电池制造商海辰储能创始人、董事长吴祖钰，近期被法院判定违反竞业协议，并向宁德时代支付100万元的违约金。

吴祖钰曾长期在宁德时代工作，2019年12月，吴祖钰出走“老东家”宁德时代，创立了海辰储能。而值得注意的是，海辰储能并非第一家挖角宁德时代的企业，此前，蜂巢能源、中创新航、塔菲尔新能源，都曾因为触及同业竞争，被宁德时代诉诸公堂。

宁德时代竞业限制范围几乎涵盖了新能源汽车上下游企业及其关联方，赔偿金通常在100万元及以上，7级以上员工就要签署竞业协议，而本科生入职就是5级及以上，两三年后就能达到7级，研究生甚至一加入就在7级以上。

这样的竞业限制范围，几乎限制了员工再加入新能源汽车及储能电池产业链相关的所有企业，同时也打响了宁德时代旷日持久的“人才专利保护战”。

海辰储能“潜伏”宁德时代？

最新一起宁德时代与海辰储能的争端，并非直接发生在吴祖钰与“老东家”宁德时代之间，而是中间隔着一个“夹层”——宁德时代前员工张敏。

11月28日，中国庭审公开网直播了一场竞业限制纠纷庭审，原告方张敏为厦门稀土材料研究所的员工，张敏状告宁德时代，案由是张敏认为宁德时代向其索要的100万元违约金过高。

庭审聚焦在张敏是否违反竞业限制规定、是否需要因此向宁德时代支付违约金及支付金额。

宁德时代代理律师在庭审上称，张敏虽是厦门稀土材料研究所的员工，实则为海辰储能工作。证据是2023年3月，宁德时代拍摄到张敏佩戴海辰储能的工牌，进出海辰储能厂区。张敏这一做法违反了竞业限制协议。

作为宁德时代的竞争对手之一，海辰储能主要从事储能技术服务、电池销售和制造等，吴祖钰为公司法人。根据公开资料，海辰储能第一大股东为厦门海辰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持股36.87%，吴祖钰为后者法人和实控人。

张敏所供职的厦门稀土材料研究所，早在2020年6月，就与海辰储能签订合作协议。两家企业一直以来在人才引进、产学研合作上始终保持良好合作关系。

有趣的是，吴祖钰和张敏都曾长期在宁德时代工作，宁德时代2018年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首次授予部分激励对象名单中，两人名字均在列，吴祖钰职务为中层管理人员，张敏职务是核心骨干员工。

庭审过程中，宁德时代一方出具的一份裁决书显示，海辰储能董事长吴祖钰此前被法院裁决违反了竞业限制协议，2023年9月，吴祖钰通过妻子林秀华向宁德时代支付了100万元的违约金。

宁德时代一方还指控称，吴祖钰大量挖角宁德时代技术人员。而张敏离职宁德时代时曾获8.92万元竞业限制赔偿金，但张敏还是直接或间接为海辰储能提供服务。

宁德时代的专利保卫战

不仅仅是最新发力的储能，宁德时代传统的动力电池领域，也频遭竞争对手挖角。

2022年2月，因不正当竞争，宁德时代将动力电池企业蜂巢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蜂巢能源”）告上法庭。根据起诉书，2018-2019年，宁德时代9名前员工先后加入了蜂巢能源的两家关联公司——保定亿新和无锡天宏。

蜂巢能源成立于2018年，前身是长城汽车（ 601633.SH ）动力电池部门。蜂巢能源大股东为长城汽车实际控制人魏建军。

上述9名前员工，其中有5名加入了保定亿新，包含主任工程师、工程师、市场专员，在宁德时代月工资约为8000-20000元，离职后收到的每月竞业赔偿金也从2603.4-6843元不等；有4名加入无锡天宏。

9人均被诉违反竞业协议各赔偿100万元，法院支持了宁德时代，认为保定亿新和无锡天宏确属蜂巢能源关联公司，而蜂巢能源和宁德时代是同业竞争对手。

宁德时代普通技术人员去其他企业可以做到技术总监甚至是技术合伙人。电池企业制造环节存在较高壁垒，生产人员同样受到追捧，有的企业曾挖走宁德时代整条生产线人员。而人员流失带来技术外泄风险。

基于与上述海辰储能、蜂巢能源相类似的案由，2021年7月，宁德时代又起诉中创新航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原名“中航锂电”）专利侵权；2020年，宁德时代起诉江苏塔菲尔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塔菲尔”）专利侵权，2021年胜诉，获赔2300多万元。

其中，中航锂电是老牌电池企业，原本主要生产磷酸铁锂电池，主要供货电动大巴厂商。2018年7月，刘静瑜被任命为董事长，她主导了中航锂电从磷酸铁锂电池转向三元电池，转战乘用车市场并迅速成长为行业第三，从而和宁德时代成为竞争对手。

中航锂电入局后，市场传闻广气埃安再没有用过宁德时代一颗电芯。2021年，中航锂电改制更名为中创新航，广汽资本是股东方之一。

宁德时代起诉之后，中航锂电曾两次发布声明，称不存在侵权行为。2021年11月，刘静瑜画风大变，表示中航锂电没有动机恶意侵权宁德时代的专利，还称曾毓群是有大格局的企业家。

塔菲尔创始团队和曾毓群系出同门，均脱胎于ATL。塔菲尔不少技术人员来自宁德时代，其产品技术虽然稍显落后，但是总能跟上宁德时代。

这引起了宁德时代的警觉。2020年，宁德时代曾先后两次起诉塔菲尔多项专利侵权，最终一项胜诉、其他诉讼达成和解。其后，宁德时代授权塔菲尔使用其部分专利，塔菲尔要为此支付费用。

业绩承压“宁王”打造新增长点

专利保护方面频遭同业挖角的同时，2023年以来，宁德时代的业绩也在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

2023年以来锂价持续下跌，受其带动，动力电池价格也持续下探。上海有色网数据显示，11月23日，电池级碳酸锂现货均价为13.9万元/吨，而在2023年初时，电池级碳酸锂价格还在50万元/吨以上，年内跌幅超过七成。

而近期，由于新能源汽车销量增速放缓，部分人士担忧中国动力电池产能严重过剩，电池市场竞争状态和格局也将受到影响。

三季报显示，宁德时代三季度合计营收为2946.77亿元，同比上涨40.1%；归母净利润为311.45亿元，同比增长77.05%。看似业绩不错，但是，宁德时代2023年第三季度营收同比增速明显放缓，同比仅增长8.28%，与一季度和二季度相比，营收增速分别下滑74.63个百分点和47.58个百分点。

更值得市场关注的是，宁德时代的第三季度归母净利润，罕见出现了环比下降。动力电池价格短期内恐怕难扭转，产能过剩之下，宁德时代的盈利也将持续承压。

股价方面，近几个月，宁德时代股价最大跌幅一度超过25%，其最新股价较2021年末最高点已跌超50%。

竞争压力之下，包括宁德时代在内的国内前十大动力电池生产商均推出了储能产品。而锂电池作为电化学储能，是当下新型储能最主流的技术。

随着中国能源结构转型加快，风电、光伏等非化石能源发电在电力结构中的占比迅速攀上，截至目前，风光新能源装机已经逼近10亿千瓦。新能源发电的高波动性，意味着给电力系统稳定供能带来巨大挑战。由此，可在新能源大发时充电、出力小时放电的储能电站，需求日益紧迫。

在这一趋势带动下，第三大电池生产商中创新航和第八名的蜂巢能源，都已经大刀阔斧杀入储能战阵。

而作为国内最大的储能电池出货商，宁德时代早在2022年下半年就密集签订了一系列储能方面的合作协议。

这当中包括与光伏逆变器龙头阳光电源开拓全球光储一体化市场、三年内为美国储能解决方案供应商FlexGen供应10吉瓦时储能产品，以及与英国新能源投资商Gresham House储能基金公司达成近7.5吉瓦时的长期供货意向协议。

4月9日，特斯拉储能超级工厂落户上海临港，规划生产超大型商用储能电池，初期规划年产商用储能电池可达1万台，储能规模近40吉瓦时（GWh）。宁德时代将为特斯拉储能工厂提供电芯，产品主要用于出口。

由此可见，宁德时代有意将储能打造为动力电池之后的又一增长点。反映到数字上，2023年一季度，宁德时代电池系统销量超过70吉瓦时，其中储能占比约20%，而2022年这一占比是16.3%。

当然，在储能电池领域，排名第一的“宁王”仍要面临来自同业的竞争。前述“潜伏”进入宁德时代内部的海辰储能即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