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始人被调查，这对于备受疫情影响的蛋壳公寓，无疑是雪上加霜。

6月18日，互联网长租公寓运营商蛋壳公寓（NYSE:DNK）宣布，董事会已任命公司联合创始人、董事兼总裁崔岩为临时CEO，该任命即刻生效。

高管团队之所以作出这样的人事调整，蛋壳公寓解释称，联合创始人&CEO高靖因涉及地方政府部门对其在创立蛋壳公寓之前参与的商业投资进行调查，无法处理公司业务或履行其在公司的任何董事及管理职责。

不过，蛋壳公寓称，目前的业务和经营活动不受影响，仍保持正常。经调查有理由相信，高靖正涉及的这项调查和蛋壳公寓无任何关联。公司以及公司其他董事和管理人员，均未收到和该项调查有关的任何通知和询问。蛋壳公寓相信，高靖的缺席不会对公司的日常经营产生任何重大不利的影响。公司会继续评估有关情况，并在必要的时候做出进一步安排。

消息传出后，蛋壳公寓股价开盘暴跌9.53%，盘中多次触发下跌熔断。截至美东时间6月18日收盘，报8.75美元，较前一个交易日下跌6.32%，较上市时市值已缩水超10亿美元。

缘于投资？

官方资料显示，蛋壳公寓成立于2015年，创始人为高靖，而管理团队界面下，高靖的职位为联合创始人&CEO，崔岩的职位为联合创始人&总裁。据了解，成立五年来，崔岩与高靖一直共同负责公司的管理和运营。

截至2020年3月31日，蛋壳公寓的股权结构为：老虎环球基金持股19.9%，愉悦资本持股15.6%，蚂蚁金服持股8.6%，CMC资本持股8.9%，蛋壳公寓董高监合计持股31.3%。董监高持股中，高靖持股13.5%，董事长沈博阳持股6%，崔岩持股1.9%。

值得注意的是，在高靖接受调查前两天的6月16日，纪纲因个人原因辞任了蛋壳公寓董事，转由公司首席财务官张政接任。纪纲为蚂蚁金服集团副总裁、战略投资部负责人，在蛋壳公寓C轮融资中，作为投资方代表进入蛋壳公寓董事会。这是否意味着蚂蚁金服的退股，暂时不得而知。

公开资料显示，高靖毕业于北京交通大学，创立蛋壳公寓前，曾供职于百姓网、百度、好乐买、糯米网等公司。中国日报此前的采访显示，高靖大学没毕业就进入百姓网，花了5年的时间在北京组织了一个30多人的团队。

中国日报提到，在糯米网时，高靖为帮助朋友融资，曾写过一份商业计划书，并被列为合伙人，但得到投资前朋友去了一家大公司，而他也离开了糯米网。2014年，正在做互联网广告创业公司的高靖，接到了糯米网老领导沈博阳的电话，说要给他一笔投资，让他自己去闯。于是高靖手握着250万元（包括沈博阳给的150万和自己的100万）的启动资金，拉了崔岩等三个朋友创立了蛋壳公寓。

蛋壳公寓公告中提到，高靖被调查是因为创立蛋壳公寓之前参与的商业投资。

工商信息显示，除蛋壳公寓相关企业外，高靖还曾在北京橙色阳光科技公司、伊里斯（北京）科技有限公司、及绿樱桃（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担任高管或股东。

其中，伊里斯（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曾因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多次成为被告，旗下拥有自媒体交易平台众易盟、妙手抓娃娃软件、以及微信公众号双喜婚礼。高靖于2014年参股，2017年退股，符合创立蛋壳公寓之前这一时间。

一直未盈利

财报显示，2017年、2018年、2019年和2020年第一季度，蛋壳公寓营收分别为6.57亿元、26.75亿元、71.29亿元和19.4亿元，亏损则分别为2.72亿元、13.7亿元、34.47亿元和12.34亿元，不断扩大。2020年一季度，蛋壳公寓亏损同比扩大约51%。

蛋壳方面给出尚未盈利的理由是，因其持续高速增长。数据显示，2015年底，蛋壳公寓仅有2434间公寓，但截至2019年12月31日，这个数字猛增至43.83万间，增长180倍。艾瑞资本报告显示，蛋壳公寓的规模为国内长租公寓运营商的第二位，且房间数增长最快，增速居行业第一。

蛋壳牺牲利润换增长的模式，一直在业内备受争议。

事实上，高增长模式牺牲的不只是利润，还有现金流。2018年及2019年，长租公寓行业内的数十家企业由于资金链断裂而倒闭，仅剩几家头部企业，而近日，先于蛋壳公寓上市的长租公寓第一股青客公寓又爆出资金链危机。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从今年2月开始，上海、杭州、南京等多地青客公寓的租客因青客公寓拖欠房东租金，面临断水断电断网、甚至被赶出公寓的窘境；而租客试图退房退租也十分困难。搜索QQ群，可以找到10余个青客公寓维权群，人数最多的达到966人，上海群为500人，其他地区则约100人到800人不等。

5月29日，青客公寓官方微信号发布声明称，“公司目前遇到了资金困难，但目前公司仍在正常运营中，一定会承担起应付款项的支付责任，不会逃避，对网络上恶意传播的不实谣言，青客保留依法追究的权利。”

据《新京报》采访业内人士称，如果疫情持续3个月以上，绝大部分长租公寓企业均会面临倒闭，最多撑到五月。“整个行业，新签租房降至往年同期的15%-20%，出租率跟往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0%，而且还在持续下降中。”

值得注意的是，与房屋销售不同，春节后一向是房屋租赁市场旺季。因此，此次疫情对长租公寓造成的冲击，将影响全年业务表现。

在最新的一季报中，蛋壳公寓表示，鉴于目前的市场和经营状况，以及考虑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公司预计2020年第二季度的收入在18.5亿元至19.5亿元之间，未提及盈利预期。

在疫情冲击下谈盈利的确不现实。作为中介机构，即使房屋空置，长租公寓依然需要向房东支付租金；而作为众多中小企业中的一员，长租公寓企业还需支付员工的工资及社保费用——这是其最重要的两项经营成本，对企业现金流产生了极大考验。

以蛋壳公寓为例，这家年初刚刚上市的头部企业的招股书显示，截至2019年9月30日，员工总数5205名，按照最低工资中位数1700元计算，每月工资成本884.85万元，社保、公积金成本约360万元，员工成本超过1200万元。根据蛋壳公寓财报，截至2019年底，蛋壳公寓管理的公寓数量达到43.83万间，仅按每套公寓月租金1000元计算，月租金成本超过430万元，两项成本相加，每月超过1500万元。

负面缠身

疫情期间，小区封闭管理，中介无法带看，用户搬家也存在困难，还有大量租户因无法返回工作地或被迫离职退租，空置压力空前增大，长租公寓的业务及收入均受到较大影响。再加上各行业协会、有关部门等倡议给租客免租，自如、蛋壳等作为头部企业承担着巨大的社会压力。

1月29日起，有多名加v认证的“蛋壳公寓员工”在脉脉爆料称，公司拖欠工资，借疫情变相裁员。1月31日，蛋壳公寓回应称，前述言论纯属造谣。“蛋壳公寓刚刚在纽交所上市，资金充裕，经营情况正常，公司正常的人员优化一直在进行，不但没有大规模裁员，还将在近期启动新一轮校招，扩充一线管理培训生队伍。”

但随后，北京，无锡、上海、杭州、武汉、天津、成都等地的大量房东投诉称，蛋壳公寓以疫情为由单方面要求房东免租一个月，拒不支付房租，同时仍然向租户收租。在疫情最重的武汉地区，蛋壳公寓要求房东免租三个月，但并未对租户进行租金减免，并且疫情期间提前退租押金不退。此外，疫情期间蛋壳公寓每月的保洁服务被迫中止，但服务费却照常收取。

对此，蛋壳公寓发布官方声明称，网传蛋壳公寓“套路房东”纯属谣言，呼吁房东不信谣不传谣，相信蛋壳作为一家上市企业，所有交易都透明地接受属地住建部门的监督和指导，肯定不存在网传谣言中这些情况。并强调自蛋壳成立五年来，从来都是按照约定按时保量地支付房东房租款项，未来依然会这么做。

2月3日，蛋壳公寓宣布，为无法返回武汉的租客返还一个月租金，其它各城市租客将根据各地政府发布的因疫情延期返工的天数返还对应租金，或提供相对应免费租住天数。此外，蛋壳公寓还将武汉重点医院周边近800百间专属房源转化为爱心房源，为医护人员提供免费租住服务，水电费由蛋壳公寓承担。

但这无疑将进一步增大蛋壳公寓的经营压力。值得注意的是，根据6月11日发布的一季报，蛋壳公寓一季度的房源数有所下降。财报显示，截至2020年3月31日，运营的公寓单元数量为419030间，而截至2019年底的数量为438309间，一个季度减少了近2万间，基本都是在北京、上海和深圳。而在此前，这一数量一直在保持增长，截至2019年9月30日为406746间，截至2019年11月30日为432690间。

此外，2020年一季度，蛋壳公寓每月每个出租单位的平均收入比2019年同减少了200元；入住率下降至75.6%，2019年底为76.7%，去年同期为77.8%。

（本文首发钛媒体，作者 | 石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