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沙漠中的Web3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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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特立独行的迪拜野心昭然若揭。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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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陀螺财经,作者 | 尹宁

在传统视野中的迪拜,坐拥油田、富豪云集、充斥着奢靡与炫富,常年携带着魔幻与现实主义交替的色彩。

但甚少有人知晓石油产业实际仅占据迪拜国民生产总值的1%左右,并非支柱产业,作为中东的核心城市,迪拜在商贸旅游、科技、金融等领域建树颇深,优良的地理位置与开放的营商环境使其成为了新兴领域向全球发展的天然杠杆。而同样充满了幻想现实气息的Web3领域,显然也不会放过沙漠中难得的一片绿洲。

笔者曾在《Web3在新加坡,叩开世界的大门》中描述过迪拜是坡市有力的竞争对手,两者具有相似的环境与区位,但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发展路径。与立足于全球节点的新加坡不同,一向特立独行的迪拜野心昭然若揭,旨在成为世界Web3之都。

迪拜之路:无名渔村到沙漠绿洲

迪拜并非为单独的国家,其是组成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七个酋长国之一,坐落于中东地区的中心地区,是面向波斯湾的一片平坦的沙漠之地,面积狭小,约为4114平方公里,仅占阿联酋全国总面积的5.8%,但却以超过350万的人口,几乎占据阿联酋总人口的半壁江山,经济地位可见一斑。

从地理位置而言,迪拜在阿拉伯湾南岸,与南亚次大陆隔海相望,西北与卡塔尔为邻、西和南与沙特阿拉伯交界、东与阿曼毗连,面海靠河,天然具备贸易港口的发展条件。由于地处沙漠之中,产业发展极度有限,但所幸是背靠南亚的枢纽之地,开放商贸也因而成为了其经济持续的必然途径。观其发展历史,迪拜的富裕正得益于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与与时俱进的开放政策。

1833年,阿布达比时任首长与马克图姆家族所领导的巴尼亚斯部落共800人迁移至当时的渔村迪拜,建立了迪拜酋长国。1894年,时任迪拜酋长颁布对所有外来商人的免税政策,印度和巴基斯坦的贸易商实现了首次迁移,奠定了贸易港的基础。此后,作为英国扩张战略的根据点,迪拜形成了中转贸易港,由于迪拜在贸易上的灵活与宽松政策,外来移民涌入,加速了其国际化进程。伴随商贸港口的发展,1966年,迪拜探明了海底油田,从1969开始输出第一桶石油,到1975年石油经济占国民生产总值的54%,乘着石油经济的春风,迪拜城市基建得到了长足发展。

但从石油储量而言,阿联酋的石油储量在中东国家中排名第五,低于沙特阿拉伯、伊朗、伊拉克和科威特,而从阿联酋国内来看,迪拜的石油储量在七个酋长国中位于末端,仅占阿联酋的5%。长远而言,迪拜石油经济可持续性将不复存在。基于此背景,1979年,具有远见的迪拜酋长Sheikh Rashid bin Saeed al Maktoum开始将产业重心迁移至非石油产业,举国之力大兴硬软件基础建设,推进多元化产业经济政策。1985年,杰贝拉里自由贸易区(JAFZ)成立,不仅给予资本与利润的自由汇出,也无最低工资标准和雇用本地员工要求,优良的环境成为推动吸引外资企业进入的关键载体。此后,阿勒马克图姆机场、阿联酋航空公司建设完成,鳞次栉比的酒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迪拜发展进入快车道。

正由于其多元产业政策的实施,21世纪后,迪拜并未在石油危机遭受重挫,同时在紧随其后的金融危机中迅速复苏,完成了从偏僻渔港到石油依赖、再到金融贸易经济的转型,成为了中东首屈一指的经济和金融中心。截至至今,在战略举措和经济刺激的支持下,迪拜2021年在疫情影响下GDP逆势增长6.2%,其在2022年第一季度达到1020亿迪拉姆(278亿美元),石油产业占迪拜国民生产总值比重已不足1%,港口贸易、旅游业、金融服务成为了迪拜的支柱性产业。

以杰贝拉里自由贸易区为例,作为中东最大的贸易区,2021年总贸易额达4547亿迪拉姆,与2020年的3828亿迪拉姆相比增长19%。自由区内注册的公司数量稳步增长,公司总数达到9000家以上,当年增幅达到8.6%,而入驻其中诸如BP、GE、CALTEX、KODAK、SONY、CASIO、NOKIA、TATA等知名跨国公司更是层出不穷。

与新加坡极为相似,知名企业的入驻并非关注于体量狭小的迪拜本土商业,而是旨在通过迪拜作为根据点,切入中东、非洲、南亚、独联体国家以及欧洲合计近40亿人口的广阔市场。从此点而言,迪拜相比新加坡有更强大的市场腹地与发展基础。

而回顾迪拜的发展,尽管凭借着优良的地理位置、雄厚的石油资源以及强大的区域辐射能力,迪拜在近代发展史中一跃而起,实现了无名渔村到沙漠绿洲的经济超越,但也可看出,其后续跻身前列的经济地位极大的依赖于精准的产业转型战略与开放营商环境的营造,而在数字经济的转型浪潮下,Web3,进入了迪拜的视野中。

战略转型:打造全球Web3之都

迪拜发展Web3的目的实际与新加坡并无太大差异,从空间中拓宽商业边界,从资源集聚高效化要素流转,是自身面积狭小且空间有限的中转商贸城市发展的必由之径。而和新加坡相比,长期作为立足点的旅游产业峰值已显,在数字化经济的不断崛起下,迪拜也急需寻找下一个经济增长点,而以区块链技术为首的Web3领域,不仅与其优势领域金融息息相关,也与数字经济紧密相融,这也加快了迪拜发展Web3领域的紧迫性。

从发展环境而言,迪拜早已关注到区块链技术。早在2013年,阿联酋推出智慧迪拜计划,推动区块链从以支付工具为主的1.0发展至以金融行业应用为代表的2.0,再延伸至在其他行业及政务管理广泛应用3.0阶段的进化。

2016年,迪拜率先成立全球区块链委员会,计划在2020年之前全面启动区块链应用,使之成为世界首个区块链全面应用的国家。

2020年,《2020年迪拜区块链战略》收官,智慧迪拜(Smart Dubai)实现了在迪拜建立繁荣区块链生态系统的承诺,在金融、教育、房地产、旅游、商业、卫生、交通和安全均涌现出知名典型案例。

发展至今,迪拜实际已然奠定了区块链发展的坚实技术基础,在区块链的产业链条、创新用例、公众推广等方面均已实现铺垫,以政府为先导、市场为补充的区块链落地稳步发展。而除了产业相关外,近年来不断冒头的加密金融,也成为了迪拜高度关注的重点。

在迪拜,加密监管呈现合规化趋势。在2022年之前,迪拜加密监管单位三足鼎立,由FRSA(金融服务监管局)、SCA(阿联酋证券和商品管理局)和DFSA(迪拜金融服务局)三者组成。

2020年11月1日,《管理局董事会主席关于加密资产活动监管的 2020 年第 (23/RM) 号决定》发布,提供加密资产服务(或任何相关服务)的提供商必须在阿联酋境内或在阿联酋的金融自由区之一(即迪拜国际金融中心或阿布扎比全球市场)内注册成立;且必须获得迪拜证券和商品管理局SCA 的许可。从描述可以看出,迪拜并非对加密货币持有全然禁止的态度,反而呈现出包容开放的趋势。

2022年3月9日,为更好的保障投资者利益,监管法规进一步明确。阿联酋副总统兼总理签署了首个监管迪拜虚拟资产的法律虚拟资产法,新成立的迪拜虚拟资产监管局(VARA)将在酋长国的特别开发区和自由区拥有执法权,主要负责监管和监督虚拟资产发行和相关披露流程。法律规定,未经VARA授权,禁止酋长国的任何人从事相关活动。至此,迪拜虚拟资产监管框架基本完善,规定了以许可方式在监管范围内实现虚拟资产的合规交易,在全球范围内走在了立法前列。

也正因为清晰的监管流程,众多加密交易所以合规化运营为名蜂拥而至,尤其是我国整顿清退后,部分加密交易所也迁移至迪拜。目前为止,Binance、ALPEX 、Metahero、火币等超过90家投资基金和12家企业孵化器均集聚于迪拜,其中币安、欧易OKX、FTX已取得了VARA颁发的虚拟资产运营执照。而从阿联酋而言,据披露,该国拥有1400多家区块链或加密初创企业,总估值为900亿迪拉姆(245亿美元)。

而从加密货币的接受度来看,鉴于居高的人均收入,阿联酋地区对于新兴资产投资也颇为开明。据阿联酋电信监管机构TDRA的一项研究,该国约11.4%的居民拥有或已投资加密货币;从全球范围来看,阿联酋现在跻身加密投资居民最多的十大国家之列。

此外,迪拜发达的资本市场也成为了加密项目孵化的温床。据迪拜投资发展局披露,2017年至2021年,迪拜吸引了184个FDI项目,价值52亿迪拉姆,其中2021年,迪拜在金融服务领域吸引了58个FDI项目,总计9.262亿迪拉姆,到2021年底,迪拜在吸引外国直接投资项目方面排名全球第一,超越了伦敦、新加坡、纽约和巴黎等主要金融城市。而在当地,FD7 Ventures等全球性加密投资基金初露头角,而此前,迪拜家族办公室“Sheikh Hamdan bin Ahmed Al Maktoum私人办公室”也宣布推出了1亿美元的区块链投资基金。

近日,迪拜政策再次加码。迪拜王储兼执行委员会主席哈姆丹宣布推出元宇宙战略,并宣布成立“未来科技和数字经济高级委员会,设计政策、分析趋势并监督与数字经济和未来技术相关的战略的实施,包括元宇宙、人工智能(AI)、区块链、Web3等领域,积极打造Web3之都。

困境犹在:地缘桎梏与经济脆弱性

种种动作已可看出,迪拜对于区块链与Web3战略铺垫已久,除面向的广阔市场外,其充沛的资金、先进的金融技术以及开放的创新土壤也在软硬方向助推了Web3的蓬勃发展。

但谈及迪拜,由于相似的开放与监管,业界人士经常会不自觉将新加坡与其对比。从优势而言,迪拜市场辐射范围更大,同时通过更强有力的政策扶持力度加速区块链企业的集聚,甚至在某些领域实现了强制性应用,强政府效应凸显,但从劣势而言,坡市所面临的发展挑战迪拜不仅均囊括在内,甚至比之更甚。

除了老生常谈的互联网基础薄弱、人才结构错位等普遍挑战外,由于优秀的地缘条件获取全球化红利的迪拜,也受制于其地缘。首先,迪拜位于阿联酋,不仅常年高温炎热,降水稀少,不适宜居住,更重要的一点,迪拜所在的阿联酋并非中立国,毗邻的波斯湾国家关系已是错综复杂,而中东与美国等国家间的政治博弈更是会直接影响当地经济。尽管由于采取君主制治理,迪拜属于大政府,政局较为稳定,但仍难以避免卷入地缘之中,例如此前卡塔尔制裁就对迪拜经济造成了巨大影响。

另一方面,不同于新加坡等社会体制,阿联酋是政教合一的国家,而迪拜,作为其中有名的移民城市,囊括了大量的伊朗、巴基斯坦、印度等地的人口,宗教、语言较为分散,尽管英语广泛适用于日常生活中,但其通用语为阿拉伯语,社会环境复杂,不仅具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劳工危机频繁爆发,文化割裂也给传统互联网世界带来了瓶颈,导致软件应用的大规模推行要相当注重本土化改造警惕文化表达,例如在中东风靡的社交软件YoHo、Yalla出海时,就着力改进了语音社交在本地的差异化需求。

在Web3世界,当下华人实际上是较为重要的一股力量,与新加坡相比,华人更难以适应迪拜的生活条件与文化环境,也因而少有华人团队愿意常驻迪拜,多以总部注资而非实际运营的形式参与迪拜当地的企业管理。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迪拜经济的脆弱性比新加坡更大,同样为外向型经济,也同样侧重于商贸、金融、旅游,但由于地理条件等限制,迪拜完全基于繁荣产业而建设,工业基础极其薄弱,其内部也多为劳工,本地人口稀缺,而周边国除阿布扎比可持续为其输血外,并无其他酋长国可对其推动发展。但新加坡除以上产业外,在精密制造业、电子工业等产业方向优势凸显,相比之下,迪拜更加依赖于全球周期的稳定,在宏观冲击下经济韧性较差,这也加剧了对其长远发展前景的犹疑。

结语

迪拜,作为阿拉伯国家的追梦者,依托区位绝佳的地缘条件、居危思安的发展战略、开放自由的要素流动,在短短不到60年的时间里从无人问津的小渔村成为人人艳羡的世界级都市,创造了世界发展史中不可复制的经济奇迹之一。为维持此种奇迹,迪拜也一直主动且积极的实行试错战略,并拥抱新技术与新变革,在物联网发展之后的区块链,在区块链之后的Web3与元宇宙,无一不是对于创新动力与新经济体系的渴望。

诚然,在全球视野来看,迪拜在发展 Web3领域中仍具有文化差异、地缘桎梏、环境复杂等客观问题,并非在激烈的角逐中最具优势,可以说逊于新加坡,但凭借在政策监管与营商环境的优越,其也并非最为劣势。从根本上而言,Web3的发展并非聚焦空间的集聚,空间的聚拢仅仅是辅助作用,更多着眼于创新的试错环境与要素的快速流转。对于亟须拓宽数字空间的迪拜而言,这无疑是雪中送碳。

再反观迪拜世界Web3之都的定位,All in之心昭然若揭。在新日韩印等国的围堵下,迪拜是否能突破自身枷锁实现野望,可以预见,一场尘土飞扬的角力赛马即将开始。

参考资料:

  • 中联快报:迪拜——中东沙漠的珍珠;
  • 区块链日报:迪拜国家元宇宙战略——将贡献1%的GDP 币安、火币等悉数入场;
  • 区块链日报:币安、火币等1400家加密企业入驻,迪拜的吸引力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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