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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裁员过冬,大厂还留得下实习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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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以来,大厂这一波大裁员让许多互联网人不得不开始考虑离开,互联网不再是以前那张光鲜的名片。而那些还游走在大厂与学校之间的实习生们,也开始在互联网寒冬里徘徊。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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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豹变,作者 | 叶丹璇,编辑 | 刘杨

互联网人的这个春天过得并不算安宁。

刚刚过去的3月,字节、腾讯、阿里、京东、百度、B站等互联网大厂接连传来裁员的消息。“大厂重新定义裁员,失业被称为毕业”的话题也在近日登上热搜。

其实“大厂过冬”并非没有先兆。早在2021年末,互联网巨头的人员优化就已陆续展开,仿佛为互联网过去几年一路高歌的扩张画上了一个突兀的休止符。

“大厂裁员”话题下,互联网人纷纷讲述自己或同事被裁员的经历,以及对未来的担忧,许多人不得不开始考虑离开。与此同时,互联网企业依旧被大多数高校毕业生追捧。前不久,《中国青年报》发布的《新青年就业报告》显示,近七成受访者在求职中最看好互联网行业。

在小红书、微博等平台搜索“大厂实习”,繁荣景象与从前无异——“如何斩获n份大厂实习”“在某大厂实习是什么体验”一类的内容,仍然是快速获得关注流量密码。而对于应届生来说,手握数份大厂实习经历,依旧是敲开求职大门的硬通货。

尽管互联网的冷冽寒风看似还未刮到这些大厂实习生身边,但凛冬已至,暗流涌动。

互联网退潮,应届生“搁浅”

错过了去年秋招的刘倩,一边在网易实习,一边不断地参加互联网企业的春招。但受到互联网业务收缩和疫情的双重影响,进度并不乐观。

据统计数据,2022年高校毕业生规模将首次突破千万大关,预计达到1076万人,比去年增加了167万。千万应届生涌入就业市场,大多数人依旧希望进入互联网行业。

不过,互联网公司却默默收起了往年对校招毕业生抛出的海量橄榄枝。前程无忧发布的《2022年春节后才市供需行情》显示,今年互联网/电子商务行业的用人需求量从2021年的第一位跌落至今年的第四位。

这种微妙的变动也被一些实习生敏锐地感知到了。

2021年年末那份大裁员的互联网企业名单中,陈思思正在实习的大厂榜上有名。她去年11月入职公司后,第一次亲眼见证大裁员。比陈思思早入职的实习生告诉她,部门所在的楼层在半个月前工位上还坐满了人,而现在需要调整座位,好让工区看起来没有那么空荡。

陈思思所在的组里只留下了零星几个正式员工,部门里的实习生数量远比正职员工更多。和她同期的实习生甚至因为自己的mentor(导师)被裁,被迫承担了两倍的工作量。另一名实习生则因为整个部门被裁撤,也需要离开。

“降本增效”在去年被互联网高管们数次公开强调。在业务收缩、收益减少的压力下,扩招实习生岗位,几乎成了行业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某大厂实习生告诉《豹变》,她所在的部门裁员后人员规模变小,但工作量并未明显减少,通过“大放水”扩招进来的实习生承担了更多工作量。

徐雯的好朋友今年即将硕士毕业,在一家互联网企业实习了六个月,获得了留用承诺,却在年初突然被告知由于大规模裁员,组里原有的留用HC(名额)取消了,只能重新参加春招。

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在各个社交平台搜索实习留用,都能看到不少关于大厂撤回HC(名额)所以留用失败的抱怨,其中不乏以正式员工的工作强度实习了小半年的应届毕业生。

脉脉上,一名从去年年底开始在某大厂实习的应届生称,年前部门领导承诺留用,所有领导都批了转正邮件,只等年后开始走转正的答辩流程,现在却被告知没有HC(名额)了。他的动态下,来自滴滴、字节、小红书等有相似经历的应届实习生们在抱团取暖。

2023届的毕业生也在担心,他们已经不再那么相信大厂的留用承诺。他们在脉脉上发问:“京东产品暑期实习能转正吗?”“已经实习三个多月,小道消息说腾讯要锁HC(名额)了,我还有机会吗?”而评论区的过来人则诚实地建议,最好自己多做一手准备。

大厂以外,无处可去

大厂近期频频展现出的极速收缩姿态让实习生们不安,但相比于一些国企、外企在校招中“非本硕985不招”的高门槛,待遇同样优厚却“英雄不问出处”的互联网行业,的确给了许多普通院校的毕业生机会。

王雪从二本院校考到一所985大学读研,有过两家顶级快消外企,以及腾讯、百度等互联网大厂的实习经历,但依旧离快消外企校招管培生的门槛一步之遥。

快消外企的竞争极其激烈,管培生岗位的录取率可以甚至可以达到1000:1,985本科+海外名校硕士几乎是快消外企实习生的标配。

于是,王雪转向了对第一学历更友好的互联网,“它会给更多年轻人一个平台,即便你只是一个双非一本毕业生,也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打动面试官,进入大厂拿高薪。

徐雯的男朋友同样毕业于一所双非院校,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一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进入字节跳动后,他反而变成了拼命三郎,为了项目加班到凌晨成为家常便饭。

大厂似乎也不会辜负这些学历普通的年轻人,工作两年半后,他不仅以高达30%的涨薪幅度跳槽到另一个大厂,还获得了在重点风口项目独立搭建和领导团队的机会。

互联网大厂不乏这样交织着个人努力和时代红利写就的神话。它在过去十几年间井喷式诞生了巨量的技术新财富,吸引一波又一波的年轻人朝大厂集聚。如今,这种高速发展明显露出了疲态,但大学生们依然在试图复制“不断积攒大厂实习-实习留用/通过校招-正式进入大厂”的成功路径。

胡琳来到网易实习之前,原本打算在老家的四线城市考一个事业编制,但她的人生规划在进入大厂实习之后开始动摇。

不管是从部门同事的只言片语里揣测,还是到求职平台上确认同类岗位薪资行情,胡琳估算出了一个如果她能顺利在毕业后进入大厂的收入。“那是我在老家考上编制加上努力搞副业也无法企及的一个收入。”她用一句网络流行语调侃自己的改变,“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刷实习进大厂”成为一条最可行的通路,甚至催生了付费实习的产业。

在社交平台上,集齐了头部大厂实习经历的人会被称为“卷王”。他们在大厂之间游走,只为再给简历添上一笔,哪怕实习的工作内容只是一些边缘的打杂,这些人也不会考虑互联网行业以外的选择。

陈思思对大厂并不迷信,但她理解这些同学的选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厂的实习经历成为了求职市场上的“硬通货”:即使自己学历普通,甚至投递的岗位与大厂无关,用人单位还是会因为大厂的title高看你一眼。

胡琳甚至因此感激大厂“收留”了自己。对于学生而言,被选择几乎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就业市场的限制和潜规则并不容易打破。除了愿意海纳百川的大厂,有些人几乎“无处可去”。

大厂祛魅,是走是留?

精心制作的工牌、体面气派的工区和年轻活力的工作氛围,是小红书上关于“大厂体验”的主要展示内容,也是陈思思曾经对于大厂的全部想象。

陈思思面试一家大厂时,曾问被问到为什么想来互联网。她给出的答案是,因为互联网行业很年轻,大家都很有活力,能给自己源源不断地注入力量。

但在大厂实习之后,陈思思发现,“大家只是机械地来上班,又匆忙地走”,下班的人流在巨大的园区里像归巢的工蚁。

徐雯也经历过这种对大厂的祛魅时刻。她所在的公司希望员工相信“延迟满足”,因为一个互联网产品的落地和维护有时需要很多人长时间的努力,但最后只呈现在智能终端的一方小小屏幕上。

“大多数时候你的工作成果是看不到落地的”,更像是西西弗斯不断地在山坡上推动那块名为OKR的石头。徐雯告诉《豹变》,有时自己对这种无法看到成果的工作感到疲惫。

除去这些体验上的滤镜破碎,更加实际的是声量愈发高涨的关于大厂裁员的讨论。尽管大厂的工区里,大家似乎达成了一种不谈论敏感话题的默契,但有志于进入互联网大厂的实习生们私下还是在悄悄关注和讨论这个话题。裁员与35岁危机,是一把始终悬在这些准互联网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互联网公司的核心业务部门主要分为研发、产品、运营三个方向。其中运营一般被视为进入门槛相对较低,在业务调整中也是最容易被优化的方向,俗称“互联网干电池”。

徐雯所在的运营部门平均年龄只有26岁,这是一个非常让人恐慌的数字,迫使她不得不开始思考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来自另一家大厂运营部门的王雪,则早早地把自己的职业路径规划得很清晰。“我来大厂就是为了搞钱的。”她直率地说。相比于外企更明朗、更体系化的管培生晋升体系,互联网运营岗的前景显得有些混沌。

在她们看来,运营的困境在于,因为可替代性相对较强,30岁前如果不能晋升到管理层,很容易成为下一轮裁员中最先被优化掉的一类岗位。

徐雯和王雪对于离开互联网以后的职业规划不谋而合,她们都决定先在大厂的运营工作中锚定一个垂类,积累相关知识,等时机成熟就转到对年龄更友好的品牌或者快消外企去。

也并不是每个人对裁员都很悲观。

因为暑期实习表现出色而获得留用机会的关涵,即将在今年夏天入职阿里的后端开发岗位。互联网行业瞬息万变,关涵无法预测行业和技术会如何迭代和革新,“我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提升自己的能力,跟上技术的发展”。

相较于压力较大的同期同事,获得了腾讯某职能支持部门留用的黎蕾也显得比较平静。比起互联网工作经历,一些资格证书更能直接体现她的工作能力。黎蕾决定入职后尽快把考证提上日程。

互联网大厂的泡沫正在消散。寒冬不知何时过去,有人裹紧衣服往前,有人决意离开,去往更温暖的地方。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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