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份“爱尔眼科（300015.SZ）被曝出手术回扣清单”在网上流传开来，并迅速成为舆论关注焦点。

曝出这个清单的人，是曾在武汉抗疫前线的女医生艾芬，一年多以前她与爱尔眼科的医疗纠纷，如今仍在发酵。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爱尔眼科的股价狂跌超45%。

爱尔眼科被质疑行贿

1月6日至1月9日，认证为“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的艾芬在名为“急诊向日葵艾芬”的微博上先后贴出了4份名单，名单包括“国家公职人员姓名、转介人职务、联系人、金额、开户行、卡号、患者姓名、手术日期、病种、手术费”等内容，艾芬质疑爱尔眼科存在行贿医生的行为，称“爱尔眼科 行贿中国”。

据悉，艾芬披露的相关信息应该是支付给相关人员介绍患者来爱尔眼科医院就诊的“好处费“，即回扣。

查询这三份名单，部分名单的抬头为2017年和2019年的借支季节性工资台账，其中患者的病种包括飞秒波差、白内障、全飞等等，手术日期集中在2017年-2019年之间，转介人职务涉及鼓楼人民医院、宿城区人民医院、沭阳中医院等多家医院的医生、员工，也有个别是乡长、街道部长等等。

据上游新闻报道，此事曾在2019年被举报，相关部门已处理，有转介人已退还回扣。对于名单来源，艾芬介绍称是爱尔眼科内部人士提供给她的，名为“借支季节性工资台账”，实为2017年、2018年、2019年江苏宿迁科以康爱尔五官医院有限公司的手术回扣明细。

1月8日晚，据红星新闻报道，记者联系到宿迁爱尔眼科医院一名高管，其回应称，所谓的回扣在医院就是转介费，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这是个行业潜规则，任何行业都有，就算我们两个是兄弟，给你介绍个活干，总要感谢我一下。”这名高管说，转介费也算是一种劳务费，在很多医院的医生之间都存在。

该高管称，其中牵涉到的公职人员，在艾芬曝出来之前就已经做出处理了。“这个只是正常的（人情），但公职人员不能有（回扣）。”

“（转介费）总比收红包要好，只不过是生意上的，就像直播带货，你总要给主播佣金吧。”这名高管说，只要医院开始运作，转介费就会一直存在，任何医院都有这种现象，“只是艾芬因为之前手术问题（和爱尔眼科的纠纷），把这个事情闹大了。”

双方的医疗纠纷

医生艾芬与眼科医院爱尔眼科的矛盾，始于一场白内障手术。2020年12月31日，艾芬在微博发文将这场纠纷带入公众视野。

2020年5月，艾芬称自己视力明显下降。经熟人介绍，她前往武汉爱尔眼科医院医治。因右眼有白内障，医院给她实施了右眼飞秒激光辅助白内障超声乳化+多焦点人工晶体植入手术。手术后5个月，艾芬被诊断为右眼视网膜脱离。

艾芬认为，自己白内障很轻，爱尔眼科没必要进行人工晶体植入手术，同时，她认为在爱尔眼科就诊时，医生没有仔细检查其眼底，以致延误发现及治疗视网膜脱落的时机。

在艾芬公开发文后，爱尔眼科先后发布声明和核查报告，称艾芬右眼为高度近视并发性白内障，其视网膜脱离与手术无直接关联，且术前已做眼底检查。

对于上述回应，艾芬并不认可。在随后3个多月时间里，艾芬多次通过社交平台质疑爱尔眼科在其诊疗过程中的不规范行为，并向卫健部门递交举报信。

2021年4月20日，武汉爱尔眼科医院针对和艾芬的医疗纠纷，再度发布通告。爱尔眼科称，经再次核查得出4点结论：艾芬“右眼飞秒激光辅助白内障超声乳化+多焦点人工晶体植入术”有适应证，无禁忌证，手术顺利、成功；艾芬术后5个月发生右眼视网膜脱离与白内障手术无直接关联；所有病历资料真实，无篡改或伪造；医院在诊疗流程、病历书写和规范管理上存在不足。

爱尔眼科同时也提到，院方多次与艾芬沟通，希望以当面协商、第三方调解、医疗鉴定等方式解决此次纠纷，但未获进展。

艾芬方面则表示，她这么做，一是想给爱尔眼科敲钟，希望他们正视自己的问题；二是提醒患者小心谨慎，在此类手术中，一定要注意做好术前检查。

2021年2月9日，艾芬又在其个人微博发文称，已经向武汉市卫健委医证医管部门递交了“实名举报湖北爱尔眼科总院医疗行为违法违规问题”的举报信。

时至今日，艾芬仍然在微博上对爱尔眼科的多方面行为进行质疑。

上市十余年疯狂扩张

公开资料显示，爱尔眼科成立于2003年，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开设眼科医院及中心达720家，其中中国内地611家、中国香港7家、美国1家、欧洲89家、东南亚12家。2020年，中国内地年门诊量超1000万人次，手术量超100万台，医疗服务网络覆盖全球近30亿人口。

2009年爱尔眼科作为首批28家上市公司之一登陆创业板，12年来，公司市值一路飙升，从最初的69亿元不断突破百亿、千亿大关，去年一度突破3600亿元。长期以来因为业绩优良、稳定，被市场称为“白马股”，更被喻为“眼茅”，备受投资者关注。

作为一家迅速扩张的民营医院，上市十余年时间，爱尔眼科总营收从2009年的6亿元增长至2020年的119亿元，增幅19倍，归母净利润也一路攀升，从2009年的0.9亿元增长至2020年的17.2亿元，增幅18倍。

不过利润逐年增高的情况下，爱尔眼科并没有选择投入更多的资源进行眼科的深度研究，而是通过新建和并购开启扩张步伐。

进入2021年，爱尔眼科的并购动作进一步扩大。半年报显示，爱尔眼科上半年收购了武汉爱尔黄陂医院60%的股权、汉中爱尔86%的股权、丹东爱尔55%的股权、临沂爱尔51%的股权和重庆万州爱尔80%的股权，以及新设了湖北爱尔、涟源爱尔、株洲爱尔、海南博鳌乐城爱尔以及19家门诊部或诊所。

进入2021年8月以来，爱尔眼科先后宣布收购日照爱尔、威海爱尔、河源爱尔、江门新会爱尔和枣阳爱尔、鞍山爱尔、沧州爱尔、阜阳爱尔、廊坊爱尔和秦皇岛爱尔部分股权，交易总金额超6亿元。

2021年年底，爱尔眼科抛出一份大手笔并购公告，用5.01亿元并购14家医院股权，这些医院均是分布在义乌、沅江、盖州、佳木斯、贺州、重庆北碚、固原、凉山、赣州、抚顺、铁岭、齐齐哈尔、葫芦岛、营口这14个三线或三线以下城市的爱尔眼科医院。

据Wind显示，自上市至2020年6月，爱尔眼科融资总额超131亿元，所募资金大部分投入到扩张中。

与疯狂扩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爱尔眼科研发投入占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公司定期报告显示，2018年—2021年9月，爱尔眼科研发支出占比分别为1.22%、1.53%、1.38%、1.36%。

市值蒸发超1700亿

财报显示，截至2021三季末，爱尔眼科实现营业收入115.96亿元，同比增长35.38%；归母净利润20.03亿元，同比增长29.59%；扣非归母净利润为21.75亿元，同比增长37.58%；经营净现金流净额32.46亿元，同比增长27.14%。

不过公司的股价也在这大半年跌跌跌不休，现今股价较2020年12月31日跌去超32%。较2021年7月历史高点下跌超45%，最新股价为38.73元每股，市值也蒸发超1700亿至2094亿元。

艾芬与爱尔眼科旷日持久的纠纷亦开始凸显公司快速扩张带来的企业管理风险，一经发酵，极易酿成声誉风险。而另一方面，众多民营眼科医院陆续登陆资本市场，爱尔眼科标的稀缺性将大打折扣。除了已经在A股上市的光正眼科外，普瑞眼科、何氏眼科、华夏眼科的创业板IPO均已成功过会，只待注册通过即可上市，这三家公司分别在华东、东北、西南区域深耕多年，属于区域性布局的民营眼科医院。

据21经济报道，有券商分析师指出，眼科服务可复制性强，通过专科连锁的模式可实现快速扩张，随着众多机构和社会资本进入这一领域，加之部分民营眼科医院登陆资本市场获得资本加持扩张，可以预见，未来行业竞争将愈发激烈。

（钛媒体App编辑武枫叶综合自21经济、中国基金报、红星新闻、上游新闻、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