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宜信唐宁:太关注独角兽是一种误导,中国创投最缺少“耐心”的资本

宜信公司创始人、CEO唐宁认为,在中国,一个健康的科创体系、科创生态最缺的是长期的资金,能够给创新创业者十年以上支持伴随的资金,能够承担高风险、高收益、高回报的、耐心的资金。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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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科创生态正在经历一个“大破大立”的阶段。 

过去五年,人民币基金爆发式增长,中国私募股权基金管理人数量已达美国的12倍。大量前期不合理扩张的机构,在募资环境持续收紧的情况下,势必经历大浪淘沙。

与此同时,政策支持科创企业、高新产业的导向意味已经非常清晰。科创板最新公布的细则指出,允许符合科创板定位、尚未盈利或存在累计未弥补亏损的企业在科创板上市,而行业主要限定在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新材料、新能源、节能环保、生物医药等高新技术和战略性新兴产业。 

在新一轮资本寒冬之下,许多观点视科创板为最大的政策机遇,但此前新三板、创业板等的经验又在提醒所有市场参与者应该谨慎乐观。

在数十年来的“治乱循环”之中,中国科创生态最大的症结在哪儿?

宜信公司创始人、CEO唐宁认为,在中国,一个健康的科创体系、科创生态最缺的是长期的资金,能够给创新创业者十年以上支持伴随的资金,能够承担高风险、高收益、高回报的、耐心的资金。

在关于资本寒冬的讨论中,我们也已经发现,短期资本一轮一轮推高的融资金额和企业估值,让部分投资方在退出时不得不自食恶果,并形成了眼下的未退出资本“堰塞湖”。 

因此,唐宁向钛媒体表示,在中国金融市场之上,需要重视一个重要创新模式——私募股权母基金,这一创新模式起到的作用是,为支持科技创新的顶级创投机构提供十年以上的资本支持。

所谓私募股权母基金是母基金FOF的一个子分类,是一种以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为投资标的的基金,类似于PE基金、VC基金、天使基金等以未上市公司股权为主要业务的投资机构,都是私募股权母基金的潜在投资对象。因采用多策略的方式投入多支顶级的、长期获利的基金中,可以有效分散风险。

 “私募股权投资行业在剧烈分化,母基金行业也在优胜劣汰,甚至出现‘一九’分化。与美国等成熟资本市场相比,中国拥有的机构总体数量与管理资产规模总量严重不对称。而头部母基金与头部GP合作,将产生巨大优势。” 唐宁说到。 

过去几年中,宜信财富私募股权母基金用整个私募股权市场0.6%资金投了1/4以上的独角兽。

在近年来的中概股上市大潮之中,诸如爱奇艺、bilibili、药明康德、寺库等成功实现IPO的公司,都出现在了宜信财富私募股权母基金的投资组合中。

在接受钛媒体采访中,宜信公司创始人、CEO唐宁主要围绕四个行业问题作出了解读: 

中国的科技创新生态最缺少耐心的资本

唐宁:在2018年,中国市场美元基金表现良好,但人民币不理想,中国市场长期没有解决的问题就是去哪里找长期的钱、耐心的钱、十年以上的资本,这个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相较之下,美元基金大都是长期资本,来自于保险公司、养老金、大学校友的捐赠基金等等。但国内相反,则由短期资本主导,例如资管新规一落地,高净值、超高净值的个人也就不那么地敢投或者能投了,所以国内特别重要的一个科创生态圈缺失的一环就是长期的钱、耐心的钱,所谓创新资本。

这个是2018年来讲人民币基金做得非常差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创投生态在诞生一些重要的趋势性概念——市场化私募股权母基金。它能够做高质量的投资者教育,告诉中国的创一代、富一代他们通过投资于新经济的方式完全可以成为下一个40年的赢家,不仅仅是在传统经济时代他们获胜了,他们创造了巨大的成就和财富。 

在下一个40年,通过长期投资于新经济、科技创新,高净值人群仍旧可以成为赢家,但是不要再去做单一企业、单一项目的投资。那样的风险太高了,完全不适合个人非专业投资人。

相反,用私募股权母基金的方式风险分散地投到多支顶级但是策略风格、发展阶段、关注点各不一样的基金之中,这样是一种很好的桥梁作用把传统经济创造的财富跟新经济缺少的长期资本能够实现完美对接。 

这样几年前还不为大家所理解、充分认知的金融模式现在已经在深深地扎根于中国市场。

另外一个重要的趋势是例如保险、大学校友捐赠基金等等这样的机构投资人,包括养老金等等,要更大力度地参与到长期资本支持创新方面。我希望在下一个10年,中国的科创生态体系有越来越多各种不同的机构能够为他们提供长期的资金。

中国的天使投资体系不完善 

唐宁:我是中国第一批从事天使投资的个人。但是至今,中国的天使投资人群始终还没有建立起来,市场热的时候似乎一夜间大家都成了天使投资人,市场不是那么热的时候又一轰而散了。

在美国有30万不同的天使投资人,他们并不和机构投资人诉求(以财务诉求为主)一样,他们也有财务诉求,投资总希望能够有利可图。但是天使投资人其实有更为综合的诉求,比如说他们都在自己已经事业比较成功的阶段(40岁-60岁),他们希望能够通过向年轻人传经送宝帮助他们更好地成长,有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提升。

与此同时,他们希望能够从与年轻人互动之中,也从年轻人、创业者、科学家那里学到很多最前沿的知识。

所以,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就会非常愿意去奉献自己,去给这些创业者、企业家作为一个导师定位,而不仅仅追求财务的回报。这样的一群人下一个10年在中国是非常缺的。 

太多关注独角兽可能是一种误导

唐宁:我认为,太多关注独角兽有可能是一种误导,我不会特别地去关注那些不可复制的独角兽。

在中国,特别大的一个特点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企业能够成为独角兽可能意味着9999个企业都死了,如果一个生态体系长得样子只有一棵大树,下面寸草不生,我觉得那是非常不健康、非常恐怖的一种体系。

我更看重系统性地去创造出千里马,如果其中由于各种原因(主观、客观、幸运)有个别企业跑出来了成为独角兽,我觉得那再好不过,但是我不会以这个为主要的关注,我会去看他批量地去培养千里马的本事如何。

很多非专业的个人投资人他看一个基金的时候他通常看的是过往业绩,这很重要,如果过往业绩非常差,那你根本就不应该跟他聊,但过往业绩很好就意味着未来很好吗?完全不是这样,你要去看他过去做了什么,他建立起了什么样的可持续的体系能够让他下一个10年还同样好,我觉得这个是最关键的。

科创企业不能指望通过科创板“毕其功于一役”

唐宁:从生态体系、生态圈的角度来观察,科创板是其中努力的一部分,对于这样的举措应该积极地去探索参与,但与此同时,也不要有这种毕其功于一役这样的幻想,过去也做一些相关的事,最终并不算成功。

 我们几年前有新三板,几个月之前我们有独角兽CDR,都是努力的尝试,都是努力的一部分,但与此同时,还是要自身在工作开展的时候有一些长跑、长线的思维,多做长期都管用的能力建设的事,而不能把宝都压在比较单一的举措上,我觉得那样风险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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