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收费惹争议

【曹天鹏/钛媒编辑】近来围绕微信收费还是免费吵得不可开交。就在有人错把“电信运营商考虑向微信收取费用”误读为“微信向普通用户收取费用”时，清明节期间央视错上加错，误报“德国类‘微信’软件收费”的消息。随后这一消息经新浪微博二次传播，立即引发网友留言发表对央视、电信运营商的不满和愤怒。

在中国居住的德国小伙（@雷克小流氓）看到央视微博之后的回复被转载的次数最多，“亲，别问我德国WhatsApp和Skype收不收钱啊。据我所知，Skype（之间通话）不收钱，除非你用它给网外的号码打电话（比如手机或座机）。

“WhatsApp收钱。德国iPhone用户下载WhatsApp得先交89分。就一次！下载完了之后，我再也没有交什么钱。至于89分是多少钱，你看我手中的硬币。1欧，比89分多11分。1欧够你买半个冰淇凌。”

上述微博也使得相关争论更为激化，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对立之声。这也成为博鳌论坛上相关移动互联网分论坛的议论焦点。那么究竟什么才是正解，国际上的类OTT应用的相关管制和收费政策到底如何，钛媒体编辑也通过采访和梳理进行了更细致的解析。

央视错在哪里？

央视先是在电视上播报了来自德国题为“短消息可免费，网络通话不一定”的消息，乍一看标题没问题，接着往下听就会发现央视表述有问题。“德国智能手机用户普遍使用的通讯软件是WhatsApp、Skype等，使用这些软件的用户可以通过网络发送信息或者打网络电话。”

事实上，WhatsApp和微信是没有网络电话这项功能的。所以，央视要么错在没有搞明白“网络电话”的概念，要么就是把Skype的功能等同于WhatsApp、微信的功能。

那么，什么叫网络电话？

网络电话是指又称为VOIP电话，是通过互联网直接拨打对方的固定电话和手机，包括国内长途和国际长途。网络电话功能正是Skype和WhatsApp、微信之间的区别所在，Skype拥有此项功能；而WhatsApp、微信没有这项功能，后两者各自之间的通话功能严格意义上讲叫做“实时对讲”。

网络电话和实时对讲之间的区别在哪里？网络电话走的是通话信道专线，而实时对讲走的是数据传输专线（宽带和无线宽带）。

网络电话到底该不该向用户收费？

正是上述这两个功能所走的通道不一样，所以才造成Skype会额外收费。

正如此前德国小伙所述，Skype只有在拨打网络电话，即互联网之外的固话和手机时才额外向电信运营商缴费，因为走的是通话信道专线；而Skype相互之间发送文字、图片或语音消息只收取流量费用的，跟WhatsApp、微信一样。

这样看来，央视在电视播报中所说的“网络电话不一定免费”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有德国电信用户使用的是39.95欧元（约合220元人民币）以下的套餐，那么他如果拨打网络电话，就需要每月再为网络电话支付9.95欧元，约合79.8元人民币的额外费用；如果用户选择了39.95欧元以上的费用，就能免费使用网络电话。”

不过，收取额外费用的是少数电信运营商，像其他的电信运营商例如沃达丰和O2，则允许任何网络套餐的用户免费使用网络电话。所以，用户的选择余地还是很大的，如果不想额外付费，可以不选择德国电信，选择沃达丰和O2。

由此可见，随后央视（@央视新闻）在新浪微博上发布该消息时，将此前的标题“短消息可免费，网络通话不一定”改为肯定语气“德国类‘微信’软件收费”，前后表述完全矛盾。可以这么说，正是此后微博上对该消息的再一次发布，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引发上万网友质疑，随后又以讹传讹掀起用户对微信到底收不收费的争议，直至引发对监管部门和电信运营商的不满。

微信到底该不该收费？向谁收费？

Skype出现在PC时代，出现时间要比智能手机时代的WhatsApp和微信早。当初，Skype出现时，电信运营商就发出“传统通信时代结束了”的感叹，《财富杂志》在2004 年甚至刊文称“为打电话付费的概念已属于上个世纪”。

当时，为保护传统电信运营商的利益，免受网络电话的冲击，新浪UC曾因开通PC to Phone网络电话业务而遭封杀；Skype进入中国时，也只允许进行PC to PC的语音服务，相应地其他即时通信工具腾讯QQ 、微软MSN Messenger也只允许提供PC to PC的语音服务。

现在，微信的处境同当年的Skype极为相仿，电信运营商一直对外发布短信和语音业务受到微信挤压的言论。同Skype不同的一点是，微信没有开通网络电话的功能，实时对讲走的是数据传输的通道。所以，用户在使用微信时只需交流量费用就可以了，不必额外付费。

这也是为什么业内人士反复强调搞清楚谁对谁收费。显然，微信不会也不应该向普通用户收费，要收费也是运营商和腾讯之间的事情。

尽管微信比Skype占用更多的信令通道，但即便在电信运营商内部人士看来，这不该是向腾讯收费的理由。在该人士看来，“微信消耗网络资源很大，但消耗的流量不多，为电信运营商贡献的收入也不多，所以有些人想出了个向腾讯收‘信令费’的名目，引发了微信是否该收费的大讨论，央视也来凑热闹 。”

正如钛媒体此前《PK微信众生相：联通妥协，电信拉外援，移动下黑手》（链接https://www.tmtpost.com/26970.html）一文报道的那样，信令只是电信运营商找到一个借口，微信对信令的占用更多的是传统2G、2.5G网络上，像3G网络应该游刃有余了。这也得到了电信运营商业内人士的认可，“对于像微信这样的小流量常在线业务，2G网络均不能很好适应，当前应用最广的2G网络就是GSM和CDMA。大家谈的都是信令，其实没有看到本质，本质是微信导致业务信道效率极低，挣不到钱。”

就连前中国移动董事长王建宙在昨日（7日）出席博鳌论坛时认为，类微信软件收费与否是“世界性难题”。在他看来，微信确实造成了运营商网络负担加重，而运营商从用户收取的流量费尚无法平衡网络成本。事实上，世界上很多国家的运营商都遇到这一问题；对于是否收费，要兼顾消费者、腾讯和移动互联网营运商三方的利益，才符合客观经济规律；另外，可通过优化技术，降低微信占用互联网资源的成本。

腾讯总裁刘炽平颇有些保守的称，“我相信不应该也不会针对基础服务收费。未来要是有更多增值模式的话，我们相信可以真正达到三方都可以共赢的情况之下。”

刘炽平此话也意味着，微信基础服务，例如短信、上传分享图片、留言等，腾讯向用户都不会收费，但更多增值服务是可以有收费的，并且能在增值服务上寻找与运营商双方的共赢。

走出免费与精致收费的双重误区

中国信息经济学会理事长杨培芳称，事实上，现代人正陷入两元悖论的陷阱：面对日益扩张的信息通信业，一会儿要统统免费，一会儿又要精致收费；一会儿变为高盈利企业，一会又要回归公益事业；一会要搞充分市场竞争，一会儿又要搞政府垄断。“传统两面体理论已无法适应信息经济，新型社会化公共平台或成为莫比乌斯环的强力扭合剂。”

而杨培芳此言也正是造成今日舆论上，从概念到案例，再到实操都混乱的根本。

杨培芳拿宽带发展举例，有人一边抱怨信息通信增长趋缓，一边又要控制大流量业务；一边说需要国家宽带战略，一边又担心老百姓要20兆、100兆接入没用；一边鼓吹免费，一边又要搞精致收费。他们宁愿让国家多发展钢铁、水泥、汽车去污染环境，也不乐意按照信息经济规律，使资费简单透明、鼓励信息消费。

问题出在社会普遍把信息服务混同实物商品，认为有一种商品和服务就应该有一种、甚至多种（套餐）收费，否则就成了免费午餐。

在杨培芳看来，其实信息经济本质就是服务经济，未来人们只能接受按月付上网费，不会永远接受商家的精致收费。况且互联网正在极力改造一切。“事实上从电报、BB机、1G、小灵通退市，每一次技术更新都会遇到以各种形色的阻力，但是电信最终要服从互联网规律而不是相反，要按照互联网面貌改造一切。”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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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博鳌论坛上，中国移动前董事长王建宙、腾讯总裁刘炽平对微信是否应该收费问题的相关解读实录，钛媒体小编辑也收录整理如下，供参考：

王建宙：

很多媒体问我这个问题，我说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他们说只要一句话，该收还是不该收。首先，我本人从中国移动董事长这个位置退休已经一年了。从退休以后，我就不在外面谈论中国移动的事情，因为这是一个基本的职业操守，在过去一年当中我做到了这一点，在今后我也一定会继续这么做的。

但是毕竟在这个行业干了将近40年，也可以说一辈子就只做了一个行业就是这个行业，所以对这个行业还是非常非常关心的。再加上今年1月国际移动通信组织GSMA聘我当高级顾问，我又有比较多的机会了解国际电信行业一些情况、发展趋势。既然那么多记者朋友提了这个问题，我想从行业角度谈谈个人看法，完全是个人看法。

第一，刚才都说的很清楚了，OTT服务确实造成了运营商的网络负担的加重。而运营商从最终用户那儿收来的流量费无法平衡网络的成本，这个现象在世界许多地方都存在，今年2月底去巴塞罗那参加全球移动通讯大会，运营商在一起都是谈这个问题，就是OTT带来了移动的爆炸，资金支出增加，但是收取流量费没有办法弥补这个支出。OTT服务商是否应该分担移动商网络成本问题？我不夸大地说，可以说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不光我们碰到，很多国家的运营商都碰到同样问题。

前不久GSMA总干事给我专门发了一个邮件，他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就是OTT服务商需不需要分担运营商网络成本的问题。我们国家发展的特别快，发展最快的就是微博和微信。这是移动的社交网络。我们国家以微博和微信为代表的，他其实是移动为主的，所以我定义为移动社交网络。移动社交网络发展之快出人意料，所以这个问题在我们国家越来越突出摆在我们面前，没有办法回避。政府非常关注这个问题，社会各个方面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我第一句话想说的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

既然是世界性难题，只有通过运营商和OTT服务商共同合作才能解决这个问题。电信运营商和OTT服务商，电信运营商和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他们之间关系应该是一个合作共赢的关系。OTT服务提供商必须要用运营商基础网络。他提供服务的同时也给运营商带来流量，而今天移动通信运营商增收主要的驱动器就是流量，这确实是互相在促进、互相在帮助的。

另外我还想说一点，刚才大家说了很多，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能光讨论电信运营商怎么样、OTT服务商怎么样，我们还要讨论另一方面，就是最终用户，广大消费者，还要看到消费者这个事情，这一点在今天显得特别重要，只有各方利益都兼顾了，这才是符合客观经济规律的。这是我想谈的第二点看法。

第三点看法，我跟吴鹰一样，我也是工程师出身，我稍稍说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微博、微信等移动社交网络是一个新生事物，我们今天碰到的问题其实我们的前辈没有碰到过，我们自己也没有碰到过，包括一些年轻的同事也没有碰到过。刚才韩先生、吴鹰也说了，现在说的最多的就是心跳机制引起的网络负担加重，这是说的最多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有在无线互联网当中才有，以前我们固定互联网没有这个问题，他是一个线就连上了，只有无线互联网为了更好利用资源，3GPP规定了这个心跳的机制，这个心跳机制给网络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这个问题以前是没有的。

我们光靠统计、投票是没有用的，这确实需要运营商、OTT服务商坐下来好好讨论这个问题。巴塞罗那电信展我看到一家软件，他说有些心跳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心跳，你挂上了微信，我问你还在不在，不断发信号，必要的是需要的，但是过多的话，不仅网络负担加重，也增加了自己的负担。像这些问题我们就要共同商量，用共同智慧解决这个问题，比如优化心跳机制，把无效的心跳全部取消，这样就可以大量减轻信令的负担。这是很实际的降低成本的方法。

毫无疑问，移动社交互联网还会快速发展，相信通过各方合作一定能够妥善解决这个问题，这是我个人观点，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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