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的韭菜种植户马建军

老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成了村里第一个触网互联网金融的农民。

两年前，宁夏吴忠县上滩村的韭菜种植户马建军一度很为筹钱发愁。韭菜市场行情看好，老马谋划着扩大生产规模，但扩建的成本超出了他的预算。马建军算了一笔账：准备扩建6个韭菜大棚，共需要30多万，单靠他个人的积蓄显然无法支持。

马建军一开始的思路很“传统”，向亲友借款、向农信社贷款，但跑了一圈之后仍有数万元的缺口。在这种情况下，他尝试从山水普惠借了3万元贷款。山水普惠隶属于久亿恒远（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是互联网金融平台短融网的农贷产品资产端。

对于农信社和山水普惠这两位“债主”，老马的想法很矛盾：前者年利率低（3.5%），并且可以先息后本，但审批时间长，门槛限制高，多需要担保和抵押；后者服务好、效率高、不需担保，但年利率达到了18%。按照老马的说法，“利息有点高了。”

即使如此，在还清了第一年向山水普惠借的3万之后，马建军转眼又借了5万。“去年我十个棚的净利润就达到13万了，像韭菜的价格还比较稳定，一年的均价在2.6元左右，而最高时能超过3元，所以不要担心还不上钱。”

老马的经历并非个例，钛媒体编辑在宁夏吴忠的调研中发现，农信社等传统金融机构仍是服务三农的主力军，但远远不能满足农民生产、生活的资金需求。新入局的各类农村金融玩家作为传统金融的补充，市场空间依然巨大。

寻找更多“马建军”

像马建军一样需要贷款的农民很多，但如何找到他们，并且判断他们是否是一个靠谱的放款对象是农村金融玩家面临的两大难题。

尹家鑫是山水普惠的一名社区经理，正是他找到了当初亟待贷款的马建军。与城市里宣称通过大数据获客、风控的同行不同，尹家鑫的工作要显得“原始”得多。

“每天骑摩托车到农村，平均行驶200公里的路，有时骑摩托三个小时也见不到人。”尹家鑫向钛媒体表示，为了获得农民的信任、同时也为了更深入的了解他们，有时会直接下地帮农户干农活。

在识别借款人方面，尹家鑫有三个明确标准：家庭稳定性，行业稳定性以及还款稳定性，“比如一个农户有多少亩地，去亲自丈量一下，如果他种植的是水稻，根据当地的气候，一年几茬，产量多少，基本都可以换算农户一年的收入。”

实际的工作经验让尹家鑫并不信任传统的电话核查风控，“曾有农民告诉我家里养着几十头羊，但实地赶过去却一只都没有发现。甚至有借款人雇了一位假妻子，向邻居核实之后才知道是假冒的。”

尹家鑫告诉钛媒体，在放出贷款之前，他对马建军家的收入等各方面情况已经了如指掌了。

马建军的韭菜大棚

以上山水普惠的这些风控手段与钛媒体曾经关注过的中和农信、格莱珉银行等有着相通之处。在格莱珉银行的运作模式上第一条便是——“贷款者不应该到银行来”，鼓励银行应该走到民众中去。

这些农村金融玩家之所以采用“笨办法”，根本原因在于农民群体分散、非标准化、征信和数据信息缺乏，完全通过互联网进行获客和风控并不现实。

不过，在以宗法礼教为底色的中国乡村，骗贷的风险要低于城市，“只要到村里一打听，就很容易得知一个人是否靠谱。”山水普惠CEO张翼告诉钛媒体。也正因如此，山水普惠采用了重资产模式，在乡镇社立直营网点，社区经理深入农村直接获得客户。

农村金融现阶段要不要利润？

重资产模式控制了风险，但鱼和熊掌难以兼得，实地风控带来的高成本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马建军所抱怨的“利息有点高”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从资金端来看，这些借给农民们的钱也并不算便宜。目前，短融网上的“金农宝”是山水普惠的主要资金来源，钛媒体编辑发现，“金农宝”的普遍年化收益率在8%-12%之间。

两方面的成本压力之下，山水普惠给农民放款的利息包括各种手续费在内总成本定在了1分8到2分，这留给公司的利润空间并不充裕。

据张翼介绍，去年9月，在公司成立大约半年之际，每月净亏达600万。但随着客户经理对所在区域了解加深，这一大规模人力投入的模式显示出边际成本递减的趋势。度过最艰难的9月之后，12月才首次实现了盈亏平衡。

重资产模式成本大，借款利率又不可过高，对于专注农村金融的互金平台来说，现阶段要不要利润成了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面对这一问题，张翼向钛媒体表示，利润并不是山水普惠现阶段的最主要目标。在他看来，风控是否打好基础决定企业能否具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只有高质量的资产未来才会得到更便宜的资金和更优质的客户。

一位同时参与此次调研的风控行业从业者认为，平台固然需要营利，但是平台的营利来自于做好风控，是打好基础的稳步营利。“如果平台冒进，或者采用较为快捷的方法迅速的占领市场，短时间看是能带来较大的利润。但是从长远看来，避免不了风险的爆发，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本文首发钛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