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人人都能写电影】项目征稿，小说作者黑小铁，微信公众号ht20141027。

这是一个关于传销的真实故事，带你走进和走出传销世界。点击查看小说前一章节：《一块光滑的大理石》。

本故事属于纪实文学，除了名字是化名外，其他均属真实情节，去年五月份，我从浙江某化工国企辞职，南下广州找工作，因为找的工作跟自己专业跨度很大，缺乏经验，失意连连，意兴阑珊之时，一个高中好友电话我去中山，不想失足陷进了传销，被关十一天……

“首先，网络销售、直销、传销都是五级三阶制，分为EDCBA五个等级，为什么要分等级，相信你也知道，说白了就是每个等级拿的提不一样，E为最原始等级，也就是业务员，D是主任，C是主管，B是经理，A为总裁，具体是每个等级是怎么拿提成的，后面再讲。”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我听得饶有兴趣，毕竟是个新的领域，自我知道自己被困后，我想过自己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整个过程给写出来，纠结的是，改编成小说还是据实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听他讲，了解清楚，方能收集素材。

他说完，看我一眼，问：“能理解吧？”

我说：“哈，可以的，请继续。”

他继续说：“下面，我给你讲讲它们各自不同的地方。所谓的直销，就是说厂家直接发货送到消费者手中，所以直销的价格比较便宜，你想，假如是传统销售，生产厂家、总代理商、批发部、再到小卖部，最后才到消费者手上，没人愿意做亏本买卖，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盈利，这样一来，一个原本只要十块钱的东西，经过中间的这些环节，广告费，员工工资，仓储费等等，到了消费者手上就有可能变成一百块，甚至上千块，是一个暴利的过程。我们的网络销售引用直销的方式，直接跟厂家合作，把产品送到消费者手上，这是网络销售和直销的共同点。传销，相信你也听说过吧，压根就没有产品，或者说，你花了几千块钱，结果只买了一只铅笔，大家都知道，传销就是一个非法的过程，这是第一个不同，销售的方式。”说完在纸上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1。

“第二，合法性的问题，你觉得直销合法不合法？”

我说：“应该合法吧。”

他说：“对的，直销是合法的，不然众人皆知的安利、完美不可能一直这么公然的存在吧。”

我心里嘀咕：“话不能这么说，强奸、偷窃、贪污等都是公然存在的，而且历史悠久、经久不衰，难道也是合法的？”估计他又会像突然被踩住尾巴的狗一样跳起来。

“传销，不用多说了吧。”他说。

“那倒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小就听得多了。”

“在这里，我要跟你补充一点，其实传销刚开始也是合法的，只是随着人性的贪婪渐渐的被非法了。”

据说传销是几十年前从外国引进的，最开始在美国盛行，流传到台湾，慢慢的，在大陆流行，不少人因此发了大财，眼看有人挣钱了，当然惹得很多人眼红，那时候，传销的要求很高，一般人根本不收，所以啊，当时的一些老师、公务员等知识分子，为了挣钱，纷纷放下正事下海倒向传销，老师和公务员都去弄传销了，那学生就没人管了，有些学生的家长就去起诉老师，政府因此立法规定传销是违法行为，老师公务员回去了，传销的门槛降低了，什么样的人都开始往里面涌，为了钱不择手段，弄得现在人们对传销惶恐，在台湾，传销到如今依然是合法的。

“你觉得我们这个网络销售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嗳嗳，要说就好好说，老想着跟我互动干嘛？我又不是没在听。”我心里一直抗拒着。

“刚刚你不是说网络销售和直销的销售方式一样嘛，既然直销是合法的，那网络销售也是合法的吧？就像假如你爸妈是两头猪，那你也只能是一头猪吧，再怎么基因突变也不能把你变成一头驴吧？”关于猪的部分，我自然省略了。

“错！！！”他突然用力拍桌子，斩钉截铁的说。

“呃？”我说。

“网络销售是一个既不合法也不违法的过程，国家规定对一个物品的利润提成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五，而我们刚好是百分之五十五，钻了法律空子，所以是既不合法也不违法。”

具体这条法律是怎么样的，我当时没太听清，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们要说明的重点就是网络销售钻了法律的空子。法律要碰见网络销售，只能自怪自己不完整，让别人趁机占了便宜，好比一个胸大的女人被别人非礼了，最后只能怪自己没钱做缩胸手术一样可笑。那些制定法律的人怎么了，这么一个明显的空子，随便一钻就进去了，怎么不及时修订，这样一分析，就会出现以下三种结果。

第一、这条所谓法律压根子虚乌有，不过是这帮混蛋捏造出来的。
第二、当时投票赞成这条法律的人全是网络销售人员。
第三、当时通过这条法律后，网络销售对那些人全部进行贿赂，或者拉他们下水，所以这条法律一直没有得到修订。

很明显，第一种可能最大，因为我来之前，他们肯定对我的资料详细调查过，知道我不是法律专业的。多么含糊其器的法律，希望懂法律的读者指正一下，万分谢谢。

为了强调网络销售是钻了空子，代表他们的机智，他还补充说：“法律的空子特别多，比如现在国家规定月收入多少以上要纳税，很多公司就钻空子，工资分两次发，就不用交税了，是不是？”

这点倒确实如此，我以前所在的公司就是这样。但我过后一想，这两者听上去一样，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其实两者截然不同，前者是法律本身有空子让人钻，不得大于55%，让别人钻了等于55%这个空子，后者逻辑上没有任何空子可钻，不过别人聪明，自己弄了一个逻辑钻进去。

我说：“哦，原来这样。”

“第三，传销也好，直销也好，都是一个金子塔，一级一级往上升，最后一个人成了老大，独揽大权，坐拥江山，但是我们网络销售不是这样的，网络销售是一个梯形。”说完在纸上画了两个金字塔和梯形，那梯形画的，实在像块尿布。

我说：“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这个网络销售没有真正意义上的A级总裁，当你通过努力到达A级总裁的时候，你会在上面平行一段时间，拿完公司的福利，根据网络销售的规定，这时候必须退出，你要把机会留给后面的人，你想，要是不退出，后面的人就没有机会升上去，传统行业可能这样么，你再怎么高升，老板也不可能让你高过他吧？A级总裁退出后，要是想继续当上总裁，只有一个办法。”说到这里故意停顿，激发我的兴趣。

我用追问的眼神看着他，他说：“那就是从头再来，再次加盟，从最基层干起，这也是网络销售和传统行业的区别，在这里没有后门，对每一个人都公平。”

“每个人的资质不一样，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到达A级总裁的吧，那到不了A级总裁，不是得一直干到退休？”

“那也是不可能的，在网络销售，最长的时间限制是两年零三个月，到期了，不管你是什么职位，都必须退出，这也是规定。”

“啧啧，万一别人不想走呢，你们也是直接把人炒掉的么？”我想。

“哦，原来这样，挺好的，这样的话，每个人的机会都挺大的，而且有压力，因为不努力会被炒掉嘛。”我说。

“还有，人的不同，直销我就不说了，搞传销的人，阴险、狡诈、老人、妇女、小孩、甚至残疾人、只要能弄到钱的人，都可以。”我怪他说的不够幽默，只要能要到钱，压根就不管你是不是人。

“但是你看这里，全部都是年轻人，跟你我一样，说白了，都是有志青年，都希望在年轻的时候闯一闯，有一番作为。”

听到这里，我心里呸了一口。

又跟我讲了一些其他的不同，比如网络销售给社会带来的积极效应，传销给社会带来负面效应，总之，网络销售万岁，网络销售顶呱呱，其他的，要么美中不足如直销，要么垃圾如传销。

“我们的产品是一套价值3800元的意大利皮具。”接着介绍各个级别是怎么样拿提成的。其实我一点不感兴趣，首先我对数字非常头疼，再就是我觉得提成这种事没什么好关心的，要是真加入了，做到那个对应的级别了，也就自然而然清楚了，说个大概吧，比如A介绍B进来，B每卖一套产品，A都是有提成的，所谓的一级提成，B介绍C进来，C每卖一套产品，A也能够拿到提成，所谓二级提成，这二级提成自然比一级提成要少，以此类推，三级提成，四级提成......

啰嗦完之后，给我纸笔，叫我算出一个老总的年收入是多少，我一看那数字：“能不能给个计算器？”

“不行。”

真是活见鬼，像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为什么非得机械的计算，我忍着气开始在纸上打草稿，最后得出一个A级总裁至少能挣三十万。

算完后，我忍不住笑了。

“挣这么多？”

“能不能挣这么多，不是我说了算，事实就摆在这里，也是你自己算出来的，而且我告诉你，这是最最最基本的，你要是有能力强，绝对可以挣更多，公司还会给你各种福利，在你结婚的时候，直接先送你五十万，再送五十万作为旅游费，两年后至少可以赚上一百八十万，为什么公司会给你这么多的福利，目的就是为了补偿你在从事这个行业期间所牺牲的东西，在这里，吃穿比别人差，没有时间去旅游，最关键的是要忍受旁人不理解的眼光，而且这旁人包括了我们最亲的亲人和最要好的朋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做到A级总裁。”

我问：“那你现在是什么级别？做多久了？”

他说：“你还没有资格了解，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抛开个人情绪去了解这个行业，我是什么级别，跟你了解行业没有任何关系，七到九天的了解时间，只是针对一个初中生设定的，你是大学生，我相信你比他们强。”

我说：“过奖过奖，这意大利皮具包卖给谁？”

他说：“自然是消费者。”

靠，等于没说，好比问一个人的表姐嫁给了谁，对方答，一个男的。我知道他在含糊其辞。忘了说了，规定是这样的，七到九天的时间了解，了解行业后，自己做选择，假如选择加盟，就自己买一套意大利皮具，以获取网络销售的资格，假如选择离开，爱去哪就去哪，他们懒得管，我的推荐人把我送回中山汽车总站。

癞蛤蟆跟我讲了两个多小时，估计口干舌燥了，把纸笔王桌上一扔，留下“好好复习”四个字就出去了，鼻毛女进来。

妈的，你们受不了了，还可以换个人，出去透透气，就我苦逼，一直被你们折腾。

鼻毛女劈头就问：“刚刚武松给你讲的，你理解了没？”

我说：“还好。”

令我反感的是，鼻毛女一直要跟我说话，我一不说话，她就敲桌子，喂喂，想什么呢？真是想把她干掉的心都有，她说话的时候还喜欢把头往后略仰，一不小心又看见她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浓厚鼻毛，真是恶心，心里憋屈极了，要是不在这个屋檐下，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至少对着她的脸踹个三分钟以上，也许我不会这样，但至少会在这种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干净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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