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今日头条》的假问题和真问题。

本文受邀约于钛媒体，起源于与钛妹赵何娟的闲聊，故投于此地讨论。

这本来可以是关于“内容和渠道”关系演变的，很有意义的讨论，最后变成一场无趣的口水战。

关于今日头条的鸡同鸭讲中，传统媒体捍卫版权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是方式和逻辑有问题，比如说为维护版权才能拯救媒体，这简直是血淋淋的现实击碎文艺青年们的梦。也完全没有真正对媒体发展有益。

但一些对今日头条的支持方同样毫无逻辑：

1. “是竞争对手的推手，是传统媒体的无能。”

辩论场上最没水平的较量就是诛心战。这篇文章明明要讲技术却没讲明白技术而变成诛心论，据何娟说被钛媒体驳回。但后来还是看到出现在其他媒体上时，我还是为新媒体羞了一下。传统媒体捍卫版权天经地义，这年头保护自己的权益就是无能了？

2. “版权扼杀不了新媒体的未来。”

新媒体不是不尊重版权的代名词好不好，不天然和版权对立好不好？今日头条也不是要靠剥夺版权发展好不好？

3. “版权是创新的敌人，要包容创新。”

真正的创新是能够共享利益的模式，而不是只利己不利他的模式。所以号称创新而践踏其他人正当权益的行为都是耍流氓。

但我是支持今日头条的，互联网公司的技术驱动已至关重要。例如对钛媒体网站这样一个互联网媒体而言，我跟赵何娟聊，她的一大半时间就已放到了对技术和产品，以及流量经营等很多跟内容无关的技术问题上。她跟我说，对她而言，利用更多用户和流量入口是远比死抱着自己的版权重要的。美国新媒体网站大多是基于google的媒体。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不应尊重版权，而是如何利用版权内容利益最大化。我试图用大家都听得懂的文科生（不是文艺生）的语言把这里面的技术问题讲明白。

真问题是什么？是移动互联网时代，内容和渠道的关系究竟是怎样？会怎样？经历从报纸到杂志到网站，我只想根据自己的所得所需说几点判断：

1. 短期内，对内容源而言，《今日头条》是我最看好的移动渠道模式，没有之一。当然也取决于头条未来对自己理念模式的实现程度。

截至目前，中国互联网渠道与内容媒体的关系已经历了三个阶段：门户—搜索—社交。

其中，门户是以版权交易为核心的利益机制，也是我认为三个阶段里最畸形和版权价值最低的关系。

不是版权不重要，是版权的交易价值不大，利益回报最低。说得难听点，有门户拿某些财经报纸文章去收删稿费的收入都比报纸一个整版的广告刊例高很多。

搜索则是典型流量来源了，能带流量的搜索就是好搜索。至少流量高了，自己广告价值也高了。但这便宜了很多门户网站，因为权重高更容易被搜索到，而对传统媒体自己网络平台而言，意义就小了很多，这块内容价值几乎完全被门户剥夺了，只剩下极其微薄的版权费。

进入微博、微信的社交时代，传统媒体瞬间跟门户平起平坐了。很多媒体借此极大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获得了粉丝用户的直接追随。到目前这也是对传统媒体最有效的渠道价值模式。

随着移动时代的加速，对内容源而言，未来的移动渠道什么是最好的渠道入口？

app的孤岛效应使得媒体内容流动和用户分发很难，目前除了社交平台，只有一种是可行的，就是移动浏览器，例如UC。同浏览器导航做内容分发。但对有着阅读需求的用户而言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还是不容易的，只有导航和搜索。

但当我们意识到移动用户比pc用户更懒，就知道媒体内容源要抵达用户有多难。

所以今日头条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我以前并不大使用，这次纷争注意到，并请教了何娟很多细节，体验了今日头条的产品每个环节，逐渐屡清楚了中间的很多问题。

首先，ta的兴趣推荐是可以更容易让用户和内容彼此找到的。

其次，他的模式的确是把用户流量分发到各大媒体原链接，但是因为为了用户体验有了转码，到达率就不可能那么高。这是技术问题要解决的。我看到部分媒体是已经直接跳转原链接的。据今日头条自己解释解码后的页面只是看起来在头条，实质也是流量到媒体。但只要内容在头条服务器上、流量就不可能完全抵达。

这个在未来、头条必须把自己完全作为搜索和分发平台才有可能撑起更高估值，所以把流量留在自己这里其实对未来发展并没有好处。

再次，我在今日头条菜单里看到了应用推荐，他应该是要做应用分发的。那么媒体app分发也是可以借助完成的。

以上三点，归纳一个点：以兴趣和社交关系为核心，以垂直搜索为翼，做信息和应用“分发”，这已是今日头条与其他只做内容聚合的新闻客户端根本性不同。（关于这一点钛媒体此前有篇文章《价值5亿美元的今日头条，为何不提新闻客户端了》提到，为何他的估值会那么高），他以1.2亿激活用户、4000完月活的海量用户，刚撑起一个分发平台的底子。

听赵何娟说我才知道，以捍卫版权最为著名和坚决的财新也与今日头条建立了合作。何娟跟胡舒立都有一个共识和意识到，今日头条的渠道模式理念最接近媒体人的需要。但目前他还未能充分实现它的理念，质疑是必然的。

2.那这里面版权问题有没有？有。也就是如果人家就不想你分发，不想你抓取链接，你非要链接人家，或者通过快照的方式，那也是侵权。过去的今日头条的确是侵害了部分媒体权益，并没有完全实现回链，这是过去公司技术搭建不够成熟，野蛮生长的代价，这并不天然正当。即便为过去的错接受谴责，并道歉也没什么。

3.现在的今日头条应该保持对内容源的尊重，一家家沟通。这一点张一鸣应该意识到了，他说之前只给一部分媒体做了直接回链，之后会把没做好没做完的工作做完。并且帮助媒体做适配。感觉他对移动互联网各方利益诉求的把握敏感度还比较敏锐。

4.但今日头条要解决的最大问题是，传统媒体与门户的二次授权关系。也就是门户跟一级内容源广告怎么分？

今日头条的广告模式是信息流广告，而非页面内容嵌入广告。那么头条带给门户内容源流量的广告价值，究竟是属于门户还是一级内容源，这是个难解之题。

所以，对于今日头条和媒体来说，直接建立链接合作是最好的。

想了这么多，已不难认识到，今日头条是门户新敌人，而非媒体敌人。他更像移动端的门户，但是门户雅虎模式，而非中国门户模式。雅虎模式即标题在雅虎，链接给内容源。除了部分站内内容合作与自建内容。（本文独家首发钛媒体，作者为文化产业投资人）